顾清让的笑容一点点的凝固了，声音也低了几分，罕见的染了几分混着迷茫的委屈：“我又没有求他们生下我，我也不想来到这个操蛋的世界上的，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要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吗？”

“我也是他们亲生的，为什么他们总是这么对我……”

江一辰正要说什么，顾清让却直接端起碗，把小半碗的牛肉汤喝完，然后起身：“感谢江总百忙之中还能陪我出来吃顿晚饭，刚刚说的胡言乱语，江总就当没听见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顾清让拿起外套和手机，扭头就走。

─只脚都跨出了门，顾清让才又想到什么折返了回来。

“江一辰……”

江一辰心头一动，“你想说什么？”

他都在。

顾清让眯着眼睛伸出手：“红包。”

“啊？”

江一辰懵了。

顾清让差点就怒到了他脸上去：“压岁钱！你说好了的！想赖账啊！”

江一辰从口袋里摸了个厚实的红包。

顾清让劈手就夺了过去。

“我有没有礼物？”

江一辰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他。

顾清让颠了颠红包，给了他一个鄙夷的表情：“奔三的老男人了，还要礼物，你也好意思、”

江一辰：“？”

得，敢情你不是奔三的老男人了？

你拿红包也不见不好意思的啊。

顾清让一眼就看出江一辰说什么，露了个万分欠扁的笑：“谁让我比你小呢。”

顾清让干了票大的，心满意足的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走了。

餐厅的外面刮着刺骨的冷风，来时下的小雪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有渐大的趋势。

─股风夹杂着雪吹过，像是锋利的刀子，活生生的从人脸皮上划过。

顾清让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

餐厅的服务员正在赶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带着他的铺盖，缩到墙角，服务员骂骂咧咧了两声，转身回了开了空调的店内。

顾清让搓搓手指，哈了口热气在掌心里。

这个冬天，可真的是太冷了。

他劲直走到那个流浪汉的面前，在他面前蹲下身。

从江一辰给的红包里，抽出不多不少的一叠，放在流浪汉的面前。

流浪汉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拿着吧，去找个暖和的酒店，吃一顿好的，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

流浪汉像是看到了恩人：“小伙子，你是个好人，你会有好报的！”

“好报？”顾清让笑的差点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告诉你啊，这操蛋的世界，好人不长命……拿着吧，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顾清让说完没有再久留，缩着肩膀，上了路边的车。

将红包随手扔到了后座，顾清让趴在汽车的方向盘上，埋着脑袋，久久的没有动静。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顾清让全然不去理会，只觉得鼻子越来越酸，无尽的委屈和难受在这一刻翻涌而上，像是黑色寒冷的海水，铺天盖地从头顶压下来，将他紧紧的淹没。

没有空气。

他的肺窒息压抑的几乎爆炸。

耳畔里，是母亲一如既往刺耳的声音。

“阿让，马上回家一趟，你弟弟身体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帮忙，不管怎么样，容与都是你的亲生弟弟，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兄弟姐妹，等我和你爸老了，你们总要互相扶持的，你不能看着你弟弟去死，你明天，不今晚就回来，具体的事情等你回来我们再谈……”

顾清让的心脏拎紧，良久的沉寂后，忽然起身，恼怒的在方向盘上狠狠的砸了一拳。

“回你妈！我回你妈！”

汽车的喇叭在黑暗里，短促的尖叫一声。

顾清让的眼神血红，靠在座椅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手机仍旧在响，顾清让疲惫的闭上眼睛，然后把手机从裤子口袋拿了出来，看也不看的接通。

直截了当的发问：“什么病？”

“什么？”电话里的女人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顾清让咬着牙齿，浑身发抖：“我问是什么病？你们……你们永远都只会在这种时候才想起还有我这个儿子吗？那就说清楚，你们是需要老子的肾还是老子的肝？”

第120章 您去看看封晋吗？

蕴着怒意和委屈的质问声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

顾清让死死地咬着牙齿，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没让自己奔溃的哭出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离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有家不能回，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过年的时候，我却揣着两百块钱，在考虑我要住在哪里！”

“就不能让我好好的过个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