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奔跑(46)
“哦,可能。”林蝉似笑非笑地重复,心里无端起了一股火,想把眼前这人按住狠狠咬一顿,“但我觉得,哥哥,你不会。”
这句话太咄咄逼人又万分笃定,景晔一下子不知怎么应对。
“而且你心里其实没底,你也知道我以前喜欢你不代表现在、未来一定会对你重新死心塌地的,人会变,像我这个年纪的小青年实在太容易被有魅力的人吸引了。”林蝉想了想,故意说得很残忍,“我很容易变心。”
景晔:“……”
“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必要勉强彼此一定在这件事上留下个结果,你不喜欢,那我就后退吧,再不济也能做朋友。我知道我们现在走的是不同的路,但你明白吗?”
景晔察觉到不对劲:“不是,怎么就……”
“我不想和你越走越远,事实却是,假如我们就会这样呢?”他最后问,话音落时轻描淡写地一垂眼,宣告结束。
林蝉那么坦诚,每说一句,都像借着酒劲儿将内心深处的不确定剜出来给景晔看,一点接一点,其实都是他的鲜血淋漓。
都是他曾经在景晔离开的那三年拷问、劝解过自己的话。
你很容易变心,所以不要记挂他了。
你很年轻,还没见过社会险恶,没有受过骗受过伤,所以把他放下吧。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
不要回头看他。
但那些浓郁深沉的夜色没有教会林蝉,当那个人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近乎乞求地用新年愿望交换“你继续喜欢我吧”时,他该怎么样。
他只能无助地麻醉自己。
而景晔被他问得根本哑口无言。
林蝉又说:“你现在这么说,可能因为有好感,可能是给了我一点希望,但更多只为了哄我开心——和当时有什么区别?你想清楚了吗?”
“我……”景晔手指一动,像快要活过来了,“我不是哄你,可是——”
可是怎么才叫“清楚”?
他没问出口,因为林蝉突然凑近了他,几乎鼻尖贴鼻尖。
瞬间,像全身的血液都往上冲,景晔骤然想往后撤开——安全距离被入侵的感觉对他而言太糟糕了——可下一秒,林蝉仿佛有所感觉,径直一只手托住景晔的后背。
少年的手臂比他记忆中更加有力,牢牢地捆住了他。
景晔一向少有和异性接触,和同性也顶多止步于勾肩搭背,再不济就是与林蝉那个意料之外的吻。他拍戏时有点亲密举动都要先做思想准备,骤然被林蝉几乎贴在身上,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
太糟糕了,完全无法抵抗,大脑整个停止运转。
“做什么……”景晔吓得快不敢看他了。
“现在就帮你想清楚啊。”林蝉眼角轻轻一弯,小声得几乎都是气音,“身体总是比言语更诚实的,说大话喊口号,谁不会嘛。”
“……”
“哥哥哪怕有一点点喜欢我,也不会僵硬成这样,对么?你看,明明很抗拒肢体接触,却说什么‘继续喜欢’。随便说这种话,是不想负责任吗?可你们艺人应该很轻易就享受到被人喜欢的快感吧,何必在我身上找?”
在外人看来,他们只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咬耳朵,事实却是沙发垫挡住的地方,林蝉五指有节奏地往下滑,从后背摸到了腰侧。
那股冲动又来了,景晔脸红得要命,慌乱不堪,根本说不出话。
“没有、什么享受……我……”
“那就是不享受?”林蝉放开他,缩回地毯上盘腿坐着,抬起头看景晔,“哥哥,我们都诚实一点,你想哄我,但这也是有代价的懂吗。”
“代价……?”
“嗯,什么筹码都没有,万一你又跑了我上哪儿抓人?”
他被林蝉说“抓”的语气狠狠激了一下,感觉少年不像玩笑,仿佛真有要把他关起来的意思。
林蝉眼神闪烁,抓着自己脚踝的手指松开又搭下去:“我们都这么大了,如果要谈恋爱,难道像小学生牵手似的不太合适。你非要‘试一试’,就要做好准备和我做……你知道的吧,那个?不过哥哥你连女朋友都没交过,肯定不会。但没有关系啊,如果喜欢上了我,在一起之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学。”
林蝉说完,露出个无比乖巧的笑:“怎么了?”
景晔慌忙挪开视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吗?”林蝉仍直勾勾地看向他,眼内漏出两三分愉快,“还是装不知道?老是撒谎和逃避就没意思了,对么。”
那笑容仿佛他刚背完一篇其难无比的英语课文等待表扬,而不是说了这些让景晔如遭雷劈的限制级话语。
“是不是吓到你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