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烈酒(26)
无赖!
姜昀祺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无论如何都与裴辙无关的词。
但就是无赖。
姜昀祺抿着嘴走过去从书包里抽出卷子。
三门里两门不及格这下也无端有了底气。
裴辙莫名不好说什么,卷子摊开来,神情端正,乖乖给人签字。
雪还在下,这个时候已经很大了。从窗外望出去,能看到连成片的雪花。窗棱底下发出簌簌的落雪声,还有渐渐的风声。
台灯照在裴辙一侧脸庞,握着笔的手指节修长,宽阔手背到结实腕骨的线条极为好看。
也许是工作原因,需要裴辙签字的场合不在少数。所以当他稍稍低头,视线停留在一处签字的时候,上位者特有的从容沉着与不可冒犯会不经意显露出来。
签完及格的,裴辙认真查看姜昀祺剩下两门不及格的卷子,眉头一会拧起,一会又松开,神情一瞬无奈,接着就有极淡的笑意挂在嘴角。
抬头瞧姜昀祺,是想说点什么的。训两句,或是像刚才在客厅,讲一点道理问一点理由,但对上姜昀祺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目光,裴辙最后什么都没说,重新拿起笔,在卷头分数旁签上自己名字。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姜昀祺想起高一那会,也是一个很早就下雪的冬天。裴辙很忙,一个月都没回来。中途通过几次电话,没说几句就被操着乱七八糟语言的人叫走。后来他着凉生病,在医院躺了一星期,情况时好时坏,这个时候裴辙回来了,直接到的医院,衣服都没换。后来还是宋姨送来了换洗衣物。
他那时没睡醒,药物作用,即使醒了也是半梦半困,真正有点清晰的意识,是半夜一两点钟的时候。
睁眼就看到裴辙伏案在一张对折起来的小方块纸上写东西。
姜昀祺先是有点高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见到裴辙自然而然就开心。
后来就有点好奇裴辙在写什么。一开始以为是裴辙工作上的事,毕竟裴辙一直很忙,这次回来估计也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于是姜昀祺一眨不眨看了好一会,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裴辙写好面前的纸,拿起一旁的贺卡装进去。
姜昀祺想起来了。
因为是上学以来第一次住院,情况还有点严重,班主任发动全班同学给他写祝福贺卡。送来的时候,姜昀祺依旧在昏睡,是宋姨后来一张张拿给他看的。
宋姨说同学们都挺好,很关心他这位新同学,问姜昀祺要不要等好一点了,给同学们回写一张感谢贺卡?
姜昀祺说他不知道怎么写。
后来这件事宋姨就不提了。几十张祝福贺卡就一直摆在水果篮里。
裴辙肯定是把每一张同学的贺卡都看了,又去医院一楼礼品商店挑了贺卡,回来后就坐着帮他写感谢信。
只是那时的灯没有这么亮,姜昀祺想,也许是时间过去两年多,很多都模糊了。
不过裴辙低头握笔写字的样子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第13章 肖想太久
半年没有打喷嚏的flag当晚就倒。
雪里玩得太疯,又抱着爸爸哭了一顿,准备睡觉的时候,雯雯开始打喷嚏。小脸苦巴巴,鼻子通红,刚哭完的眼睛有些肿。精神也不是很好,困恹恹的。雯雯靠闻措怀里扯纸巾擤鼻涕,小声嘱咐闻措不要告诉妈妈,不然更不会让她去冬令营了。
闻措心疼又被逗笑,“那明天得好起来。不然妈妈肯定知道”。
小下巴点得很用力,擤完鼻涕雯雯主动要药喝,“喝药是不是会好得快一点?”
宋姨拿来体温计,一测还算正常,“雯雯小,不能乱吃药。待会姨煮点姜水,甜的,祛祛寒气,再捂紧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雯雯这会特别听话,喝完爸爸递来的一大杯水,立马钻进被窝,被沿拉到嘴巴下,乖巧道:“那姨快去煮。”
姜昀祺背完单词从书房出来,看到裴辙坐客厅沙发上翻文件,笔电搁一旁,屏幕是暗的。
宋姨从裴辙房间出来后就去厨房忙。
姜昀祺左右看看,觉得哪都用不着自己,原地站了几秒,往裴辙那凑。
“裴哥。”
“嗯。”
姜昀祺盘腿坐沙发上,挨着裴辙,但没有贴上去,只是离得很近,微微侧头就能靠上裴辙肩膀。姜昀祺拿过笔电按了下触摸板,屏幕亮起。满屏密密麻麻数据公式,配合精密的机械绘图,右边还有好几竖行类似于注释的标注。
底下打开了十几份文件,光标点上去,除了前几个以日期和国家命名的谈判材料和全英文文件,剩下几份文本题目简直就是天书,什么“涡流升力”、“传感测量”,还有一个字姜昀祺都不认识,“解耦操纵”的“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