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灯新湾(32)
辛宛忙不迭地点头,也把头埋在书后面:“你要不要来我家看狗?”
方意川很惊喜:“你家狗病好了?”
“好了,”阳光太刺眼了,辛宛眯着眼睛,小声,“来不来?”
方意川忍不住提高了点声音:“来啊!”
阅读老师拿教杆敲了两下桌面,语气严肃:“安静!”
剩下时间他们都在用卫生纸交流——没办法,草稿纸不在,如果没有桌面上摆的一只闲置笔,说不定只能学古人咬指头写字了。看球球的时间定在了这个星期天,因为周末只有星期天是晴天。
方意川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还说星期天要给他带关东煮,最低十块。
在星期四到星期天狭窄的间隙里,辛宛接到了通电话,几乎是声音一出来,辛宛便手抖了下,手机摔在地面上,他慌乱地挂了电话。是记者打来的电话,开口是“对不起”,后续没有听清。
晚上等宋珩回家吃饭时,辛宛才说了。
“不用理,”宋珩并不讶异,语气冷静,“把号码拉黑就行。”
“他们给我说‘对不起’……”
宋珩抬眼看他:“你要原谅他们?”
“不要。”辛宛忙摇头,不自觉地捏紧了筷子,小声:“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和我道歉,感觉很奇怪。”
把记者送去警察局已经是几星期前的事情了,十四日刑拘很快,另外罚了1500元,这件事没有告诉辛宛。原本需要当面道歉,宋珩也替辛宛拒绝了,打电话过来道歉也是意料之中。
“不用管他们,他们回头不会再打过来,”宋珩垂下眼,“吃饭吧。”
宋珩的语气很笃定——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能给人安全感,辛宛应了声,安定下来,偷偷抬头打量他,忽然想,如果这时候奶奶治好了,他可能会不舍得离开。
天气预报是准的,星期六果然阴天了。
辛宛想起他奶奶的腿,去书房找了宋珩:“哥哥,我能给我奶奶打个电话吗?”
宋珩戴着副眼镜,金丝框的,他动作顿了下:“你奶奶需要静养。”
“打电话也不行吗?”辛宛趴在门框边,“我想她了。”
宋珩回绝得很快:“现在还不行。”
辛宛的表情肉眼可见得低落下来,很轻地“哦”了声,刚要走,宋珩鬼使神差地叫住他,问:“明天要做刨冰,吃吗?”
辛宛眼睛一亮:“刨冰!”
“可以一起做,”宋珩见他神情,松了口气,“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加——”
“那明天方意川来的话,可以多做一份吗!”
宋珩顿了下:“他要明天来?”
“对,我们约好了明天。”
抛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宋珩重新低下头:“可以,你先出去看电视吧。”
辛宛注意力并不集中,很容易散开,只消用几件琐事也就暂时忘记了,他趴在客厅柜子里找碟片,想明天和方意川看什么电影。
方意川星期天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吃早饭。
球球最近很黏宋珩,或许是先前宋珩给他洗了个澡。它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屁颠屁颠地晃着尾巴,撞开宋珩的卧室门,娇羞又热情地叫两嗓子。吃早饭都要贴着宋珩的裤腿,巴巴地等着宋珩扔块培根下来。
被冷落的辛宛:“……”
世事无常。
敲门声一响,辛宛下意识地看过去,心里一哆嗦,腿脚却不听使唤,牢牢地固定在原地。宋珩站起身,球球紧随其后,拦在脚前哈着气,他俯身干脆捞起了球球,走过去开门。
这一幕在辛宛眼前和几星期前的情景重合在一起,透过那扇薄薄的门,辛宛看到了硕大的摄像机与冷厉的目光,这让呼吸无端急促起来,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跑了过去,攥住了宋珩的手腕,说:“别开门……”
宋珩静静地看着他,轻抽出来手,轻声说:“辛宛,你不能害怕敲门声和开门。”
辛宛胸膛起伏,鬓角洇了冷汗,感觉手上一热,宋珩拿着他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声音似乎在耳边:“我在这儿,没事儿。”
他在这儿。
要怎么用匮乏干瘪的语言形容?大概就像高空八千英里坠落,底下忽然张开弹力网,又像海上暴雨事故,但有狭窄而安全的船舱,隔绝开一切危机。
宋珩是接纳他的网与船舱。
门把按下去时,辛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怕得闭上了眼睛。
方意川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早啊!”
还有热乎乎的关东煮味道,浓郁的骨汤香,他扬着灿烂又期盼的笑容,递过去:“喏,请你吃的!”
作者有话说:
可恶,读者评论和作者更新一样不积极(bushi) 改了下文案,主要是攻受属性,不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