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徒(18)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一开始的时候,朋友们也都劝他,别找了,周寻只是笑笑表面应着,后来就自己闷不吭声私下里找,谁也不惊动。
叶云清三个人把客厅跟厨房收拾了一下才离开,电视没关,显得还有点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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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集团年会结束时已经敲响了新年的钟,但作为新任董事的林知乐却早早就退了场。
他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楼下邻居们家里的热闹声也还没结束,守岁才刚刚开始。
开门口时也能听见对门里传出零散的说话声,声音不大,听不真切。
家家都贴了喜庆的春联跟福字,独独他家门口,还是只有花花绿绿的小广告,撕也撕不完。
刚带好门,对门的门就开了,林知乐转身从猫眼里看了一眼。
叶云清几人出了门,下了楼。
林知乐深吸口气,去了浴室,年会上他也喝了不少酒,身上的酒气熏人。
匆匆冲洗过后,也不想擦,林知乐直接扯过了架子上的浴袍穿好,回了卧室,赤着脚,头发还滴着水。
他的卧室里挂着一副周寻的画,已经换过好几次了,但画中人依旧不变,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带着一张周寻的照片,找人画一幅,重新挂在卧室里。
其他的都被他收了起来。
林知乐赤脚走近,一寸一寸看着画里的人,画中人眉骨处也带着一道小小伤疤。
他伸出手,隔着装裱的冰凉的玻璃框,轻轻抚了抚那处小伤疤。
他很想将那处伤疤抚平,让它消失,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抚触,画中人的疤痕也不可能消失,反而他的手指被那处疤痕刺得不敢再伸手。
林知乐不再看,直接躺在了床上。
出去了几天,房间里有些灰尘味,但他懒得起身重新换新的床单被套。
头发上的水把枕巾都弄湿了。
潮乎乎的枕头让他没办法入睡,就算枕头不是湿的,他也睡不着。
这几年,失眠已是常态,睡得最好的时候,是在老房子里的三天。
他又重新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跟打火机,去了阳台,阳台上挂了他几天前离开时洗的衣服,被夜风吹的不停晃动。
也不知是抽了第几根,林知乐突然听到隔壁卧室里传出了水杯碎裂的声音,然后是骂骂咧咧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他对隔壁房间里的格局太过清楚,哪怕只用听,也能分辨出脚步声是从哪个位置传出来的。
先是床边,再到客厅,没走多远,再远林知乐就听不见了,之后脚步声又出现在卧室,床边。
脚步声消失了,想来起来的人又睡下了。
林知乐不用多猜测,就知道周寻今晚一定是喝多了。
他把还没抽完的烟头狠狠摁灭在墙上,重新穿好衣服,从口袋里找出一把金属钥匙,熟练的打开了对面的门。
客厅只留了玄关处的夜廊灯,鞋架上摆了几双常穿的鞋。
电视机里春晚还在继续,现在是歌舞表演。
阵阵鼓点声盖过了林知乐的开门声跟脚步声。
卧室门永远是大敞着,这是周寻的习惯,林知乐直接走了进去,轻手轻脚。
卧室的布置跟以前一样,没有多余的装饰,窗帘还是雾蓝色。
周寻躺在床上,他平时睡觉安静又老实,唯独酒后,睡姿堪比小时候的林知乐。
现在是四仰八叉的,头都快撞到床头柜了,被子也没盖好,只搭在了胸口上,一双长腿曲着,右腿小腿还耷拉在床边,睡衣上摆被他一只手撩起,抓在手里,露着柔软的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浮。
因为醉酒,床上的人微张着嘴,呼吸有些粗重,屋子里还带着淡淡酒气。
林知乐觉得有些醉人,不自觉的迈步走到床头边,蹲在一角,眼中盛着满满柔软。
客厅电视机里传出一声声新年的敲钟声,还有主持人齐声说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林知乐声音很低很轻,跟着电视机里的祝福一起说出了口。
自从跟周寻在老房子重逢之后,林知乐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不然他不会在明知周寻在家的时候放肆的出现。
其实他今天是跟周寻一班火车回来的,两人之间隔了四节车厢。
现在,他们只有咫尺距离,他一抬手就能摸到周寻散乱的头发。
林知乐也这样做了,他刚抬起手,还没碰到周寻。
醉酒的人无意识中抬起拳头对着林知乐就用力甩了过来。
林知乐被突然挥出来的拳头差点打在脸上,他后退着跌坐在了地上,脑中想着要是周寻醒了,该怎么跟他解释他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结果床上的人依旧是双眼紧闭,只是换了个姿势,喃喃了几句呓语,人还处于沉沉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