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番外(65)
温初月面露难色:“若是买来的物什,赠与将军也无妨,可这扇子是季大人亲自相赠,转卖给将军恐怕不妥……”
梁皓在心里将“他竟然送别人扇子”默默念叨了三遍,闷了一口苦酒又咽回肚中,道:“既然是季大人亲手赠的东西,用钱来衡量的确不妥,这样吧,我们以物易物。”
说着,梁皓取下腰间的佩剑横在桌上:“这剑是京中名匠打造的,不说削铁如泥,也能吹毛刃断,剑柄上嵌的宝石是西凉的贡品,虽然比不上我表哥那把,却也算是把宝剑,换你的扇子如何?”
阮慕阳看向梁皓的眼神更复杂了。
温初月面露惶恐之色,忙道:“梁将军,我怎敢用一把扇子来换你的宝剑,将军这么说,岂不是折煞我?”
梁皓悠悠叹了口气,看着温初月诚恳地说道:“温老弟,实不相瞒,我对季大人的字仰慕已久,早就想收藏一幅季大人的墨宝,我虽与他有交情,却也不方便直接开口去要,宝剑是有价的,季怀明的字却是无价之宝,我把外面那匹马也加上,温老弟就成全我的心愿吧。”
梁皓把带来的东西全压上了,再加就只有身上的衣服了,他那体型就算把衣服要来也没用,温初月见好就收,慷慨道:“行,那便成全梁将军了!”
得了扇子,梁皓冷峻的脸上才隐隐显出些喜色,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一杯杯不停地向温初月敬酒。温初月做成了便宜买卖,心情大好,也一杯杯地回敬,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连带泪痣都往上提了几分。
只有一个左右都没闹明白的阮慕阳夹在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俩人在想什么——和季大人水火不容的梁将军为何拿全部家当换一把季大人题字的扇子,自家主人又为何要了他的宝剑骏马,这两样东西主人应该都用不上啊!
夜色渐深,两人饮完了两坛酒,都有些醉意,梁皓才想起来该回去了,他站都有些站不稳,却还小心翼翼地扇子合起来揣进胸口,走到院门口,想起来马归了温初月了,便打算径直走回去。还是大度的温初月说院子里没修马厩,让他先用两天,才不至于凄凄凉凉地走回驻营。
小梅没陪他们三个大老爷们耗着,早早回了府,桃子则趴在石桌上冷眼看着三个醉汉。阮慕阳统共喝过两回酒,酒量十分一般,不过当着温初月的面,梁皓也没怎么灌他,他喝得最少,虽说多少也有些醉意,却比剩下那俩人清醒得多。
他说要送梁皓回营被梁皓一口回绝了,梁皓一边强调自己没醉,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到马前,走的还不是直线,接着扶着马蹬了两下,结果没能蹬上去。阮慕阳只好扶他上了马,梁皓坐稳了之后,先是往胸口探了探,确认那扇子还在,才向阮慕阳道了别,一夹马腹绝尘而去了。
阮慕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有所感,悠悠道:“师父表面上对季大人没几句好话,却甘心拿宝剑骏马换他一幅字,可见心里是惦记着季大人的,金兰情深,可真是令人感动。”
“小十七,梁将军和季大人,可不是金兰情深哦……”
阮慕阳循声望去,只见温初月坐在门后,一只手撑着头斜靠在轮椅上,另一只手举着一个只剩一点杯底的酒杯。他饮酒脸上不显色,一点儿不见醉态,若不是说话有点瓮声瓮气的,倒真像是个清醒人。
阮慕阳将酒杯从他手中抽出来,推着他往屋里走:“不是金兰之情,还能是什么?”
温初月摇头晃脑地吟道:“酒蘸相思复入喉,旧时凭栏廊檐低。竹马覆倾千杯尽,残垣碧桠未堪忆……”
正是扇面上季宵题的那首小诗。
他忽然扭过头冲阮慕阳一笑:“小十七,这可是魂牵梦绕,辗转反侧的深深恋慕啊!”
阮慕阳这会儿顾不上梁将军和季大人是恋慕还是别的什么,他只觉得温初月那眼带迷离的笑靥看得他心头直发颤,脸上如火烧,胸中似有猫爪在挠。
“我一定是醉了。”阮慕阳这样想着,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小十七,你急什么?”温初月醉了之后似乎比平常要粘人一些,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慢些走,晃得我头晕。”
阮慕阳脚下一顿。
夏季的衣服本就只有一层薄纱,温初月的体温较常人低些,即便是盛夏时节也始终像是笼着一层寒霜,喝过酒之后倒是热了不少,只带着一点淡淡的凉意,隔着衣服贴在皮肤上很舒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点凉意非但没有抚平他心中一股莫名的燥热,手臂上被他抓着的地方反而越来越热,热得近乎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