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番外(20)
“主人,我……”阮慕阳意识到温初月双目灼灼地看着他时,就立即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哪有树枝卡的时机那么刚好——显然,不说点什么是不能好了。
阮慕阳转念又想到,温初月的这点小心机,从来没在阿好身上用过,他对阿好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有啥说啥,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那他现在耍小心机逼自己主动靠过来直面他,算不算是他想与自己拉近距离的手段呢?
我果然是不同的。
阮慕阳得出这个结论后,好像近日来笼罩在他身上那股莫名的压抑感瞬间消弭了大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还不知道主人您……夜里会睡不安稳。”
尽管这句话他斟酌再三,谨慎又谨慎,在温初月听来还是像在转移话题。
温初月心中失望顿生,放下扇子,靠回椅背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兴趣缺缺地回道:“啊,入了夏常会梦魇缠身,老毛病了,定然是小梅那丫头多嘴告诉阿好的。”
阮慕阳看着温初月明显黯淡的眼神,便知自己问这话太过僭越了,虽说温初月时常展现出愿意倾听的态度,可一旦涉及到他自己的事,“拒绝”二字即便没表露在脸上,也会从其它地方表现出来。
他就像一圈封闭的围墙,墙外永远是春风和煦和乐融融,但若有人妄想透过墙窥探里面的风景时,就会被他冰冷坚硬的表面拒之门外,甚至会将企图靠近的人狠狠地弹回原地。
这几个月以来,阮慕阳和他所见的其他人一样,始终停留在春风和煦的墙外,他原本想着经过漫长岁月的相伴相守,自己总有一天能将那坚硬的表面松开一角,窥见墙内的风景,却发现有个人已经站在墙内了——
温烨,对他来说温烨定然是特别的,比自己特别得多。
所以他慌乱、急躁、自不量力,而他那相伴相守的漫长计划,也被阿好轻易地打破。少年低头看着自己不算太小也并不太大的手掌,忍不住想,这半吊子的模样什么都做不到,强大,必须快点变得强大。
温初月觉得自打受伤以后,阮慕阳就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时常发呆,像是在挂念小梅,可他精心设计想听一句他的真心话时,他却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番心力尽数浪费了去。
这算什么,意料之中的发展出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变数?
“游戏似乎变得更有趣了。”温初月转念一想,重新撑开扇子,挡住上扬的嘴角。
他虽然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事物,但偶尔给一成不变的游戏增加一点挑战性似乎也不错,能在收获恶果的时候更有满足感——那双像是什么都入不了眼的双眸,染上绝望苦痛的颜色一定是极美的。
“慕阳,身体恢复得怎样了?”温初月拿开扇子时又是一张和煦的笑脸,叫阮慕阳看得满心苍凉。
“多亏了主人,已无碍了。”到底是少年人的身体,虽然还略显单薄,恢复能力却相当快,当然,这也和温初月每天亲自帮他上药换药有关。腰背只剩下一点皮外伤,早已无碍,能走能扛,是温初月非要坚持让他再修养一段时间。
温初月慢悠悠摇起扇子:“那就好,明日阿好要回府了,你要替我收拾行李。”
“是,主人。”
细算起来,明日便是与温烨约定的十日之期,是温乾的六十大寿。
深夜时分,阮慕阳被窗外雷雨声惊醒时,发现阿好的床榻上空无一人,他赶紧下了床汲上鞋,手伸进阿好的被子里摸了一把,那里只有一点余温,显然阿好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房间的旧木窗在大风中不断着拍打窗框,发出暗哑的声响,像一头不断嚎叫的兽。
透过窗,刚好能看到厨房的灯亮着。
阮慕阳披上衣服,艰难地关了窗,在房中四处看了看,没找到伞,想来是被阿好带出去了,索性无遮无拦地径直往厨房去了。
厨房的门呜咽一声猛然被人推开了,正在专心送柴禾的阿好整个人一紧绷,条件反射地弹起身来,看清了进来的少年,才松了一口气,一边把柴禾塞进灶里一边说:“阮曜啊,你怎么来了?”
他好像知道少年不愿与他亲近似的,从不唤他慕阳,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喊全名。
“阿好哥,你在干嘛?”阮慕阳凑近嗅了嗅,从阿好煮的砂锅中闻到了明显的药味。
阿好:“我在给朗公子煮安神汤,这种恶劣天气,他又该睡不安稳了。”
阮慕阳追问道:“主人睡不安稳,与天气有关?”
“是啊,小梅说入夏之后,朗公子在风雨天就容易噩梦连连,只是今天的雷声这么大,也不知道安神汤管不管用了。”阿好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脸意外地问道:“怎么,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