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番外(186)
温初月又道了一遍谢,转身就要走,宋颉又嘱咐了一句:“他服完解药后,因蓼祸产生的感情可能会消失,记忆也会短暂的错乱,可能……可能会不记得你。”
温初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再次要走的时候又被黄韫叫住了。
黄韫:“初月,你一定记得在这个婆娜神像形成之前来找我,不然你的神志也错乱了不及时医腿的话就真的没了,其实我建议你现在就跟我们走……”
“啰嗦,你们师徒俩比青楼的老鸨还要啰嗦,”温初月很贱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我想和他待一会儿,再给我一点时间。”说完,也不等人回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韫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说得跟你去过青楼似的,你说什么都依你,皇帝不急,我这太监急什么,呸!”
寒夜越发深重,冷风从温乾宽大的袍袖中穿过去,带走他干枯的皮肉上仅存的余温,他的牙齿颤得厉害,目光也浑浊不清,而后他看见了远处一簇白色的火焰,明亮而温暖,婉云明媚的笑靥就映在那火光之中,不似他双手沾上鲜血时,虚空中狞笑着的“婉云”,而是真真切切地、像是伸手能触到的可人儿。
他终于明白一直以来臆想中的婉云只不过是另一个自己,他将自己所有丑陋的欲望剥离出来,塞进“婉云”的躯壳里,让他自己捏造的“婉云”驱使着自己,好像这样就能获得救赎,而他想象中失真已久的婉云只有在他画那些画的时候才会恢复原貌,对他展露笑颜。
他每次回家都是她第一个出来迎接他,她怀着身孕还亲自为他煮长寿面,她并不精于女红,绣一幅手帕把手指扎伤了无数回,她一脸娇羞地将一枚翡翠戒指交给他,说戒指上刻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送给她的云绢花,是她亲自刻的,她得意地晃了晃自己手上款式相同的戒指,说将来要传给儿女,她的给儿子,他的给女儿,把她的“大作”一代代流传下去……
闪烁火光中的婉云看起来那么真实,静静地坐在门边,手上拿着没绣完的手帕,脸上是他踏进家门时见了无数次的笑容。
“婉云在等我回家……”他这么想着,带着释然的笑容,用尽全力奔向那一簇温暖的火光。
第99章 风花雪月(7)
阮慕阳醒来的时候不是躺在军营中拥挤的通铺,而是在柔软的大床上,身边也不是鼾声如雷的周旬,而是又香又暖的温初月。
温初月一直撑着脑袋看着他,见他醒来,睁眼说瞎话道:“我身上一股难闻的臭味,伺候我沐浴——喂,别闻了!”
阮慕阳的脑袋被温初月粗鲁地从脖颈间揪出来,神色还有些茫然,表情呆滞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温初月抓起他放在自己锁骨上迟迟没挪走的爪子,一口咬了下去,而后打他身上翻了过去,灵活地跳下床,道:“清醒了吗?清醒了就过来干活。”
阮慕阳看着自己手上多出来的一排牙印,总算反应过来:“有点疼,好像不是在做梦。”
可他不明白既然没在做梦,温初月为什么会让自己躺在他卧房里,而且俩人还睡在一张床上,而且温初月还穿得很少……
其实他们之间的氛围自那个情感爆发的夜晚之后一直有点不尴不尬的,好像一直在若即若离地相互试探,谁也没往前紧逼,当然,温初月的试探总带有些玩味的意味,阮慕阳其实是迷茫的,他激烈地拥抱过他,为了给他时间空间也曾远离过他,可那人的心好像永远悬在一片迷雾之中,时而能抓到一点蛛丝马迹,时而又隐匿于暗处不见踪迹。
他像是夜幕中迷途的小飞蛾,哪里有光点就往哪里凑,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一点余温,例如他在一个日曜初升的清晨再次品尝了魂牵梦绕的柔软双唇。
当然,这名为温初月的夜太大太广了,光亮给得十分吝啬,他常常撞得头破血流也寻不到分毫,而现在,这黑夜里开出了绚烂的烟火,照亮了他眼前的夜空,也难怪他恍如置身梦中了。
阮慕阳迷迷糊糊地跟着温初月出来的时候,房梁上的猫大爷懒洋洋地叫了一声,阮慕阳一抬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被桃子大爷狠狠瞪了一眼,知道桃子大爷的意思是“愚蠢的人类,看什么看”,匆忙收回了视线,才有了些许真实感,飘飘然的心总算压下来一些。
温初月在浴室里等了一会儿,阮慕阳还没跟上来,而浴池里的水早就放好了,温初月只穿了件单衣又不抗冻,就自己开始脱衣裳准备入浴了。
他摆明了是想给阮慕阳一个占便宜的大好机会,奈何这呆子高兴得像个傻子,白白错失了良机。幸好桃子大爷那一个凌厉的瞪眼让阮慕阳醒了几分神,他进来的时候抓住了一点尾调,瞥见了那人纤瘦的背影,而后从他脖子上看到了自己亲手给他做的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