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63)
最终可能只能定性为非法行医。虽然前段时间东南亚在联合打击器官交易,但也仅仅打击成产业链的那种流水线交易,对于零星的小桩交易,并没有任何的限制。
就算违反职业道德,仍不断有人去越过那条界限——因为收入太丰厚了,几乎是国内同类手术飞刀报酬的十倍。
这个时代,仅仅靠职业内的收入,已经很难满足不断膨胀的物欲了。今天的医生,铤而走险的理由居然是要给儿子买市中心的婚房。
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最近单位的宿舍在重排水管,严武备回了老房子。
经过何株家门口时,他顿住了脚步,停了一会儿。里面的灯是暗的,如果他没记错,这套房子已经被何秀赌输了。
忽然,客厅的灯亮了。门口传来了电视声,听声音,好像是电视剧。
是新的住户,还是……
他还是没有停留,回到了自己家的楼层。
因为时常会回来,家里的摆设还是很熟悉的。严武备没有开灯,把包丢在了鞋柜上,在黑暗中走向沙发。
紧接着,他发现了不对。
——有人。
疲惫的精神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严武备已经离沙发很近了。他后退一步,将摸索到的烟灰缸抓在手里——昏暗光线之中,有人正从沙发上爬起来。
“……你回来了?夜宵放在桌上。”
——竟然是何株的声音。
严武备用力将烟灰缸拍在桌上:“出去!”
何株打开客厅的灯——桌上放着一个砂锅,里面是已经冷了的海鲜粥。
他自顾自嘀咕:“拿去热一下吧……”
“滚出去!把备用钥匙放下!”
一把钥匙被放在鞋柜上,严武备多年以来的习惯就是把备用钥匙塞到砖头缝里。何株说,其实已经拿去复刻过了。
看严武备的恐怖表情,他又改口:“开玩笑而已。你不吃夜宵吗?”
“不许再随便进出我家!”
“对了,我妈也搬回来了,你上楼时候应该看见了……”
何株完全无视严武备的情绪,继续旁若无人地说了下去。那人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他回到楼下。何秀在看电视,见儿子回来,她说刚才有个何株的快递。
何株本来不打算理睬的,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
——大晚上的,哪来的快递……
门口的大纸箱上什么标识都没有。何株拆开箱子,打开的刹那,一颗人头从里面滚了出来。
今晚有一场慈善晚宴在桑德曼的庄园举办。
佛罗伦萨的庄园是家族最古老的不动产之一,加纳纳的父亲沃特常年住在这里疗养。今天的主题是为东非的腭裂儿童筹款,布置从中午就开始由会展公司的人进行了。
加纳纳提前一天抵达,利兹要晚些才到。花园里,仆人正推着沃特的轮椅在树荫下慢慢地走着。
从彩花玻璃后,花园里的一切都显得美轮美奂。他在窗边坐了片刻,父亲的轮椅从他能看见的范围消失了;又过了一刻钟,走廊处传来电动轮椅自动驾驶的声音。
沃特在进入房间后先拥抱了他。他苍老了很多,但看上去依然有种森严的气度。在加纳纳的印象中,除了例行的拥抱,他和妹妹几乎没有从父亲那得到过多余的温情。
那时候,他几乎将精神寄托在神学上。一个叫博勒夫的家庭教师来到他身边,他告诉老师,自己以后想进入神学院,成为一名牧者。
他全心地依赖着博勒夫,在那之后,加纳纳再也不曾那样信任过一个人。
沃特在和他说话,只是聊聊花园里的新品种玫瑰。从几年前的病重开始,父亲很少和他说家族产业上的事情。他只会看一次每年最初的收购提案,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孩子处理。
在房间的另一角,林渡鹤沉默木然地站着。加纳纳的余光瞥到他,很快转开。
用完下午茶后,沃特允许林渡鹤去室外走动一段时间。
两个人一起走过花园中的苹果树林。加纳纳保证,以后会补偿林渡鹤。
“——只要他将最终的裁决权交给我。在集团内部,仍然是他掌握多数股权与基金。”他说,“这些东西的转交虽然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我需要它尽快交接——我很抱歉,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补偿给你。”
“杀了他就可以结束一切……”
“非正常死亡会引起很多人的怀疑。”
他们在湖边的木码头坐了片刻,有仆人送来新鲜的果汁。林渡鹤毫无反应,只是看着湖水。他在上周跳下去过一次,但很快就被跟着的仆人救了上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危险行为,这座庄园中的人都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