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歇一会儿是一会儿，周喻过惯了夜生活，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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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周喻倒是没带错路，主要是学校那个彩色外墙刷得显眼。

应该是村里的小学，围墙还没人高。

显然周喻读书的时候没少翻墙逃课，特熟练地一撑一蹬，人就跨坐在墙头上了。

“这学校挺善良，墙头没装玻璃碎。”周喻朝下看顾铭，伸手，“要我拉你上来吗？”

“不用，一只手我就能上去。”顾铭说。

他以前虽然不逃课爬墙，但这种墙对他而言显然没难度，真只要一只手….

顾铭刚撑上去，脚还没蹬稳，人就秒速滑了下去。

“不准笑。”顾铭重新回到地面，挺尴尬地指指周喻。

“没笑，”周喻忍住了，再朝他伸手，“来嘛，我拉你上来。”

顾铭没理他，这回老老实实用上了第二只手，轻轻松松翻了上去。

俩人都没急着直接往下跳，干脆在墙头上坐了会儿。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天上云很稀疏，确实一眼就能看见月亮特别圆。

“我小学读的公立学校，也是这种特别旧的。”周喻朝里边看了眼，说。

这学校确实很小，顾铭以前还从没看见过这么小的学校，小得跟玩具模型似的。

教学楼只有两座，操场一圈两百米，边缘有个亭子，旁边种点儿绿植，基本就是校园的全部。

“一般学校旧，鬼故事就特别多。”周喻说，“因为学校人多阳气重，经常会建在乱葬岗旁边，我们以前教室看出去还能见到坟头…”

顾铭没说话，他原本还想往下跳，周喻说到坟头他都不敢动了。

凉飕飕的。

“我们小学是能寄宿的，就在教学楼顶层。”周喻指了指前边那栋教学楼，“哎跟这个长得挺像的。”

“你信鬼吗，我从来都没见过鬼长啥样。”顾铭说。

“不信，但我当时觉得挺好玩的。”周喻说，“那个顶层平时窗帘都拉得很严实，白天黑夜都黑漆漆的，有专门的老师负责照看学生。”

顾铭忍不住目光就盯着教学楼最顶层看，正好窗帘全拉上了，黑漆漆一片。

“然后啊，一般父母会把特别难管的孩子送那儿去，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就会变得特别听话。”周喻慢悠悠地说，“好像是那里有个年轻的女老师，每天都带大家唱一首歌。”

“这一听就是别人编出来骗你们好玩儿的。”顾铭没让他接着往下说。

“没有，唱歌是真的，我有天中午偷偷跑上去听过。”周喻看了他一眼，“旋律还挺魔性的，我唱你听听啊…”

“不听。”顾铭秒拒绝。

这绝对是周喻要现编现唱，鬼怎么可能会唱歌。

“听听嘛，有点儿像鹅妈妈童谣的。”周喻说，“就那个妹妹拿斧头砍了…哎！”

周喻突然喊的那一声，让顾铭整个人反射性地打了个哆嗦，差点儿没从墙头摔下去。

“顾顾，你快看那个窗帘是不是开了，刚明明全都拉上的。”周喻伸手拉他胳膊。

顾铭没肯抬头，但他确实眼角余光注意到，刚才黑漆漆的顶层似乎真出现了一块亮区。

“本来就是开的，你刚没看仔细。”顾铭冷着脸说。

“我去，楼上居然有人——那里站个女的把窗帘拉开了。”周喻抓着他，压低声音说。

顾铭顿时背脊发凉，他知道凭他的视力，估计什么男的女的是人是鬼都看不清，可他特想悄悄看一眼。

“哎我们要不上去向她问个路吧，”周喻说，“你看，她还朝咱们招手…”

顾铭目光一直向着别处，偏偏这会儿，一根冷冰冰的手指轻轻戳了他的后颈…

那瞬间他是真没控制住，喊了一声直接从墙头蹦了下去。

手脚全麻的，刚落地，顾铭就听见周喻在后边笑。

顾铭意识逐渐有了焦点，赶紧朝楼顶看了眼，那亮光就是玻璃反射了月光，什么都没有。

他慢慢回头，脸很黑地看了周喻一眼，掉头就走。

周喻瞬间没笑了，急忙跳下来。

“啊啊啊顾顾顾顾，我错了。”周喻一路追，“你别生气，下回不这么玩了。”

顾铭没回头，气是一回事，最主要是觉得丢人。

就今晚，他被同一个人连着忽悠了俩回，连儿子都要姓周了。

“顾顾我真错了，”周喻绕到他前面去，“以后再不骗你了，真的。”

顾铭站定了，“你咋不接着编啊，说你其实不是周喻，是鬼变的。”

“我不是鬼，”周喻张开手臂，“你看，鬼是没影子的，我有。”

“你他妈幼不幼稚…”顾铭还真不长记性，真低头往地上看了眼。

周喻的影子，还有他的影子，正好叠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