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番外(93)
秦笛想收回我懂了我死了啊啊啊的表情已然来不及,耳廓红得要滴出血。扭脸恼羞成怒地踹桌腿:“我就问问,又没说真不说。”
“这就对了,你记住,什么小动物急了都咬人。”祁松言生怕拱不起火,把“咬”这个字吐得极重。
秦笛抱起笔记就跑,丢下一句“找杨姐”在原地摆摆荡荡,落在祁松言指尖,捻开开全是羞赧。
杨老师对秦笛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示意他坐,他也没坐,贴着办公桌一角站得恭恭敬敬。
“说吧,来问什么药啊。”
“我数学基础太差,想在复习的过程中把基础补起来。老师如果不忙,能把重要的考点简单说给我吗。”
杨老师审视了他一会儿,从文件盒里抽出一页纸,上面罗列着高中三年的数学知识点和必需公式,她扫了几眼递给秦笛。
秦笛双手接过那张纸,道了谢却没像从前那样马上离开。
“杨姐,这次考得太烂,给你丢人了。”
第一次听秦笛这么称呼她,杨老师抬眉,把及腰的长发甩在椅背后,摸了一支笔拿在手里。“成绩是你自己的,路也是你自己的。跟学科还是跟老师置气对这二者都没有实质性的损害,伤的只有你自己。我不怕什么丢人,也不在乎你们背后怎么看待我。我只可惜,你们明明做得到的,却找了千奇百怪的借口不去做。希望你从今天开始,是真的想明白了自己能站多高,又差多远。但凡我能帮得上的,谁来都在所不辞。”
她的面容还是那样冷,一番话轻阖了几次唇就送出来,看也没看他。
秦笛也没再说什么。成长里一定有一个环节叫做褪去不合时宜的任性与拖延,并且学会体谅表达方式不尽相同的苦心。每个人在十七八岁的时候都吃过活得太过自我的苦,可只要有那么几次能客观地审视自己,总会有裨益。
他的离开结束在一个诚恳的鞠躬之后,出了办公室却看见操心得坐不住的祁松言在等他。
“干嘛来啦,怕杨姐把我吃了啊。”秦笛笑嘻嘻地迎上去。
祁松言与他并肩,轻声说:“借我男朋友的光,翘掉早自习。”
秦笛撇嘴,“想乘胜追击点儿什么,赶紧说吧,趁我这会儿还懂事。”
祁松言被一眼看透,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说:“商量一下,我数学补课也开始总复习了,其实我基础也没多好,打算让老师每个模块踏踏实实过一遍。周末我用平板录课,周一给你,你在家看,做的题你愿意拿给杨姐批也行,我给你批也行。”
“给你批?错了有惩罚吗?”秦笛把一双眼睛忽闪得愈发水亮。
祁松言坚决不上当,“秦小笛把你眼睛给我闭上,没用,落后就要挨打,这可是你说的。”
秦笛色诱没成,也不失落,把知识点清单塞在祁松言手里,卖了个乖:“都听你的。”
秦笛觉得祁松言给了他许多,多到从前想都不敢想。多到对他的喜欢在论秒叠加,满满地漾在心湖,一阵微风就能吹得溢出来,浸润了碧草如茵,在冬日凭空生出一地暖融融的春天。
他早就忘记曾经紧张兮兮地捂住自己的小罐子,不想让祁松言看穿他的沉溺,现在他只在苦恼,要怎样才能让祁松言感受他全部的喜欢。他拥有的太少,巴不得一夜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从容地献上自己手中的一切。
见不到面的周末,秦笛偷偷做了几道菜,用保温盒装了拎去祁松言家楼下,又不上去,打了电话叫他下来取。祁松言只穿拖鞋跑下来,二话不说就要拉他进门,他手指不利索地捏住了祁松言的手腕。
“不去了,就是来送个爱心晚餐,阿姨肯定也做了,你就当加个菜。”
祁松言接过纸袋,打开看见里面塞着厚厚两条围巾,又费力扒拉了几下才露出塑料袋包裹的保温盒一角。他把袋子合上,伸手捏捏他的灰蓝色外套。
“怎么不穿小橙,今天冷。”
秦笛碰碰耳尖,“做了饭身上全是油烟味儿,怕沾上了。”
祁松言刚想说那围巾这么包着也都染上味儿了啊,转念一品这个双标,心里顿时暖烘烘。
“真不上去了?”他把秦笛的领子又往上聚了聚。
“你一会儿不是还有课嘛,想拉我陪读?没门儿。走啦。”
秦笛把东西送到就放了心,压着想多在祁松言身边蹭一会儿的念头,往后退了两步,冲他挥手。祁松言又把他召回来,把热气呵在掌心,替他笼了冻得发红的两只耳朵,“谢谢学霸小哥哥给基层送的温暖,我,文综农民工祁妙,今日势必崛起!回去时候注意安全。”
秦笛好像被他捂通了两条血管,滚烫的血液奔到耳廓,把寒冷赶出八丈远。他看得出来祁松言是真高兴,于是自己也很高兴,弯起嘴角脆脆地应了句“知道”,又后退着,一步一步蹭离了祁松言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