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番外(58)
四月来时,风里终于带了暖意。一中按照惯例为高二年级同学举办成人礼,仪式后有一个登山比赛环节,每个班四男四女,抵达终点的选手会接到降序排列的积分牌,八人积分相加即为总成绩。十二班和十三班在人员选拔方面根本没什么悬念,男生能凑够上得了场的就不错了。登山和长跑一样,需要一定的耐力,所以祁松言和史雨铮这种中长跑选手必然要上,另外两个名额也只能给秦笛和李铭轩。
秦笛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他耐力一向不行,几乎已经预计到后期的狼狈。但横不能让唐澄和徐唱这一棵豆芽一球南瓜去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放学后,对他“敬而远之”有些时日的祁松言把他堵在门口,他们很久没这样近距离地注视着彼此说话,秦笛在裤兜里捏住手帕一角,努力做出面沉如水的表情。
“有事吗?”
“陪我去买点东西,明天比赛用。”
秦笛张了嘴,又闭上,看着他的眼睛,终于还是点点头。
祁松言也没说买什么,秦笛也不想问,就沉默地跟着他出入了药店和超市。他买了葡萄糖,又买了一箱运动饮料和几个抽绳双肩布包。虽然带着秦笛,却根本没用他帮忙拿东西,也没和他说多余的话,把东西搬回教室,没开灯,简单堆在后门边。
明明他一个人就能做的事,偏要自己陪,自己还真就脑残地陪了。秦笛站在门外,烦躁地踢门框。祁松言把东西安置好,看向他,他把踢出一半的脚收回,转身要走。祁松言却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他站在一片黑暗里,身后的窗只透出主楼的光,一格一格亮在他身侧。秦笛在寂静无人的走廊里与他对望,却怎么也瞧不起清他的神情。他想跑,步子却不受控地向对方迈近。祁松言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直至灼亮的眼眸燃在咫尺,秦笛几乎听得到自己紊乱的呼吸。
当祁松言嘴角勾起,他本能向后退,没想他也迅速逼近,把自己推在墙上,紧接着,十分用力地弹了他一记脑瓜崩儿。
“嘶,祁妙!”秦笛捂住疼痛难忍的额头,眼泪几乎飙出来,对着祁松言一通拳打脚踢。祁松言大笑着一一受了,挡也没挡。秦笛气鼓鼓地扭头就走,祁松言带上门几步跟过来。
“疼不疼?”
“你说疼不疼?”
“刚才打够了吗,没打够咱俩再回教室打一会儿。”
“你快滚。”
“让我看看。”
“滚。”
祁松言仗着身高差轻易提起他的后领强迫他停住脚,秦笛单手把刘海往上一撸,恼羞成怒地朝他吼:“看!看完了吗!”
光洁的额头中央绽着通红的一块印痕,秦笛立着眉毛怒目圆睁,配着这个红点,活像哪个神仙座下脾气娇纵的小童子。祁松言赶紧给他顺顺毛:“哎哟,祁妙哥哥给吹吹。”秦笛扒拉开他的手,扭头又走,脚步却慢了许多。
“我也不知道哪得罪你了,只能主动出击,抛脑瓜崩儿引一顿揍。反正你揍都揍完了,再不理我就是不讲理了。我还要到处说,学霸打人。”
秦笛太阳穴胀得直跳,想脱了鞋再捶他一遍,又被他耍无赖时候的可爱劲儿糊了一鼻子甜,憋了满心情绪发不出来,脸都急红了。祁松言看故技重施再次起了效果,也不再闹他,笑着把他送到车站。
“明天别穿太少,山上冷。”
“不用你管!”秦笛甩开他哒哒哒跑去追车,拥挤的车厢里,他越过层叠的肩膀和车窗,还是忍不住去看祁松言站在原地目送车辆驶离站台的身影。心口鼓胀的情绪像要破茧,扑簌簌地攒动,再也关不住。
第二天,他仍然来得很早。教室无人,空气微凉,花叶络石在等他浇水。但他不想动,坐在教室的后方,凝固成一座雕像。
几个小时以前,他握着小铁盒辗转反侧,终于还是打给李铭轩。李铭轩当时刚打完游戏准备睡觉,接起他的电话却很兴奋,毕竟他实在太少主动联系别人。斟酌着语气,他在简单寒暄之后,试探性问了句:“小轩,祁松言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我就知道,你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晚打电话。你也听说了是吧?”
“听说什么?”
“祁松言和十六班郁南啊,就是班会给祁松言送花那个女生。”
“他们…”
“应该是在一起了吧。生日那天我看那女生还送他礼物来着,当时问他他没说。假期有人在中央路的星巴克看到他俩了,这两天女生中间都传疯了,我还没问呢。不过看着挺般配哎,郁南长得不错,感觉性格也挺好的…喂?笛?你干嘛呢?”
“…啊,我在听。你说假期有人看到他们出去,是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