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43)
薛家然哭笑不得,他不就是发了一串嗯吗,怎么整得好像欺负他了似的。
葡萄干很忙:没有,我不害怕你,我要害怕你就不会给你微信号了。
良久,那边回了个粉色小猪笨拙地抱着颗小红心的表情。
可爱又带点憨。
薛家然发觉人还是不能只看外表,谁能想到冷酷的洗头小哥私下又甜又软乎呢?
隔了几分钟,陈善川小心翼翼地问:猪猪方便说一下收快递的地址吗?我明天抽时间去寄。
……
薛家然刚抬起来的头瞬间贴回枕头,太阳穴传来阵阵刺痛。
寂静中门外适宜地响起了周莉的敲门声:“然然睡了吗?”
凌晨一点多他还不睡是忙着修仙吗?
薛家然低头看了眼手机自嘲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摸到床头柜按了关灯,屏住呼吸等周莉走开。
好在她不像薛军那么强势直接推门进来突击检查,唤了两遍没听到答复便回卧室了。
薛家然掀开被子盖在身上,想了想给陈善川发过去自家地址以及周莉的联系方式。
葡萄干很忙:这是我家长的电话,我家里管得严,平时不让带手机。
葡萄糖:嗯,没事,只要你能收到就行。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闲聊了会儿,最终由薛家然结束了和陈善川的第一次微信聊天。
陈善川临睡前向他道了声晚安。
是语音的形式。
薛家然反反复复听了不下十遍之后得出个结论:但凡陈善川把这一套温软柔情熟练使用都不至于得罪这么多人。
四月,清明时节雨纷纷,接连不断的绵绵细雨为这座城市带来了春意盎然的嫩绿,枝丫用尽全力向天空延伸。
继爸妈离婚时吵了一架后这是第二次薛家然和薛军正面爆发战争。
从那晚起父子俩默契地忽视对方,严重到连眼神都要避开。
周莉夹在中间两边为难,哄完大的哄小的,好说歹说劝父子俩和好。无奈薛军拉不下脸道歉,薛家然更是继承了薛军骨子里的犟牛性格,回家便躲进房间,抱着试卷油盐不进。
忙活了整整三天,第四晚周莉终于抱着晾在阳台因为没人收而被雨飘进来打湿的床单爆发了。
“你们是准备趁着今天清明节把我气死好在明年扫墓是吗?”周莉将床单扔在沙发上带着哭腔说道。
她平素温声细语惯了,如今就连生气也是软绵绵的,没震慑到他们反倒把自己弄哭了。
薛军慌忙放下手机起身抽了张纸给她擦泪,搂着人又是揉脑袋又是拍后背,“瞎说什么呢,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
“我不是咒自己,我就是,我就是生气。”周莉推开他红着眼睛说,“都是父子没有隔夜仇,可你们都三四天了还互相不理睬,我夹在中间感觉自己现在里外不是人。”
薛家然解鞋带的手顿了顿,慢慢直起腰扶着鞋柜看她,心中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
周莉的话他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自从爸妈离婚后薛家然总是有种孤叶在大海中浮沉的不安感,周莉搬来后尤其强烈,焦灼的情绪吞噬了他。
他张了张嘴,干涸的嗓子刀割般疼:“阿姨,对不起,是我不懂事,你别生气了。
“最近学习紧张,我学校家里两头跑也有点累,想了想以后还是住校方便,也省的麻烦。”薛家然说。
一语惊人,周莉抽噎着停下擦眼泪看向门口,“住校?这,这都四月了……”
薛军接下她的话:“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现在住校不是更麻烦吗?再说学校距离家里又不远,吃得住得哪里不比学校好?”
薛家然缓缓地弯下腰重新做着解鞋带的动作,语气轻飘而又认真:“用回家的时间在教室学习比坐公交车上打盹要好。不是还有两个月么,我怎么着也得挤回前五吧。”
他算是想明白了,照家里的情况别说挤回前五了,他就是挤回前五十都够呛,不如跟姜随一起睡上下铺来得自在。
第二天一早薛家然便向姜随讨教了住宿的问题,一边手写记要准备的东西一边承受姜随兴奋的拳头。
薛家然捂着受伤的胳膊往后靠,“别打了,我快残废了。”
“我激动。”姜随说,“我莫名觉得和你一起住宿有安全感。”
“拒绝捧杀。”薛家然支起胳膊比了个叉。
桌兜里手机震动,薛家然摸出来解锁,顺便推开了凑上来的姜随。
“你不是在网恋吧?天天捧个手机笑得春光灿烂。”姜随说。
从上周天到这周四,薛家然不是在刷题就是捧着手机傻笑,每次姜随只瞅到个聊天页面还没看清对话便被推开了。那神情,那做贼心虚的样子,那痴汉般的傻笑,要说不是网恋姜随死都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