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有微微刺痛，眉骨处的伤口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凑热闹，瘙痒感直教人想伸手狠狠挠几下。

薛家然费力抬起胳膊放在头顶，眼睛眯去一半。

裤袋里手机疯狂震动，铃声不断，身旁年轻男性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满他为什么不关掉声音。

薛家然讪讪地笑了下，暗自骂了句脏话，放下头顶的手转去掏手机。

微信页面显示好几条新消息，全来自他亲爱的妹妹。

人美心善的小公主：哥！哥哥哥哥哥哥。

人美心善的小公主：哥啊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人美心善的小公主：哥哥哥哥哥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人美心善的小公主：亲爱的帅气的聪明的温柔的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在吗？

薛家然头顶一串句号飘过，艰难地打字回复。

葡萄干很忙：你要下蛋啊？

葡萄干很忙：不出意外的话我未来几年都还在。

那头迅速回复了一段话。

人美心善的小公主：你这周有空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葡萄干很忙：说。

人美心善的小公主：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但是我不好意思问他要联系方式，所以想请你帮我去要一下。

……

薛家然一口血堵在了喉咙里，他按下语音键劈头盖脸骂了过去：“薛佳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多大？重点是什么？妈对你抱了多大希望？喜欢什么喜欢，赶紧给我断了这个念头好好背书去！”

这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敢跑来跟他说要早恋，搁谁谁会答应？

人美心善的小公主：不是啊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而且我有在好好学习，我这次进步了二十名呢，我保证不会耽误学习的。

对方有备而来，而且看准了他不舍得凶她。

果然，薛家然看到“进步了二十名”稍稍松了点神经，语气也变了，变得酸酸的：“哟呵？二十名呢？为了他这么努力？”

薛佳琦成绩不错，要想上升本身是很难的，一次进步二十名已经是撑死了，薛家然用另一只空余的手遮住脸上的伤口，酸唧唧地问：“他什么人啊能把我妹妹迷的团团转，有你哥帅吗？”

人美心善的小公主：可帅了！不仅帅还酷，你等会儿，我给你发照片你看看。

估摸着那边网不太好，直到下车了薛家然也没收到把他妹妹迷得嗷嗷叫的臭小子的帅照。

沭河十中出了名的管理严，薛家然收了手机在某位说不上名字的校领导的灼灼目光下面不改色地进了校门。

规矩都是定给普通人的。

像他们这种特殊的存在只要不摆到台面上，老师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嘿，你今儿来得挺早啊。”一只胳膊搭到肩上，随后紧跟着句搭讪。

也算恃宠而骄吧，薛家然眼皮都不抬，掏出手机兀自扒拉。

“咋啦？又没睡好？”

薛家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唔，转着眸子回道：“不是，我就是不想搭理你。”

姜随气笑了，一巴掌拍他后背上，“你是不是欠啊，招你惹你了。”

薛家然瞪着眼睛跳起来掐住他脖子，模仿前两天在网上看到的段子，“你再打？你再打？你信不信我捅死我自己！”

“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姜随反手抓着他胳膊，两人扭成一团，螃蟹似的走进教室。

三尺讲台围满了人，连带着过道都被占了，姜随一个没踩稳差点栽到后面同学的碗里。

女同学捂着碗警惕地看着他，“要吃自己买去。”

姜随哼了声，扫了眼汤水上漂浮的辣油抱住胳膊抖了抖，“咦，你这什么毛病，大早上嗦粉是真不怕胃疼啊。”

“你管我！”这个年纪的女同学火气都挺大，加上平时忍够了班里男同学的沙雕犯贱，一句话不和就能火冒三丈，捏着厚厚的课本满教室追着打。

薛家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鼓掌一边煽风点火，“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别在那儿‘打起来’了，我刚看了成绩，”讲台上钻出一人，将手中的纸条摆在桌上指给薛家然看，“你知不知道你退步了多少名。”

讲台上人头攒动，吵闹声不断，烦躁感化成海浪在心里翻腾，薛家然捂着耳朵换了个姿势闭眼假寐。

姜随回过头看他恹恹的，安慰道：“你别听吴浩宇那阴阳怪气的话，我不是也退步了吗，大不了再考回去呗。”

薛家然睁开眼看他，幽幽道：“你那叫退步？”

虽然知道他这话没恶意，但姜随还是气得牙痒痒，既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又瞧着他实在可怜，一口气叹完像被放了气的气球，整个儿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