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出望外的傍晚+番外(46)

作者: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慢慢地走,反正过了零点,再怎么跑也赶不上关门的时间。

那是个干燥的冬夜,没有雪,只有呼呼的不留情面的冷风。

他们所在的位置算是G市的郊区,哪怕是跨年夜,周遭住户照样早睡的早睡,居民楼只零星亮着几盏灯光。

以及这眼下的,一路透明的路灯。

是一个静谧的冬夜,与其他无数个冬夜没什么不同。

贾怡牵着路仁的手,一路都没放,用给路仁暖手作为借口。

大猫也是奇怪,分明手心都出汗了,手还是冰冰凉的。

他们静默了好一阵不说话,新年的第一天在这样的静默中滴滴答答地走过分分秒秒。

路仁忽然转脸看向路边,灰绿色的报刊亭还亮着白炽灯,不知道那会儿他眼睛怎么这么灵,一眼看到报刊亭的小冰柜里还剩两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他们走近时,报刊亭主正好从杂志堆里抬了头,带了些倦意地笑道,是要买些什么吗?

路仁要了那两串糖葫芦,贾怡在付钱时多询问了店主一句,为什么这么晚都还没收摊?

店主懒洋洋地给两串糖葫芦裹上糯米纸,装进透明的塑料袋里;而后懒洋洋地抬眼,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他说,我在等雪。

路仁接过塑料袋,轻声说,看样子也不会下雪吧。

店主也只笑笑,再等等也无妨。

他们向店主道了谢,溜溜达达地往回走,路仁拿了串糖葫芦,颇为费劲地咬了口。

你也吃啊。他把袋子递给贾怡。

贾怡看得牙疼,只接了袋子说,回宿舍了再吃。

路仁嘟嘟囔囔说,方才他看到店主那儿还有个烤火的小炉,上面煨着两只烤出糖浆的红薯。

一涉及到吃,大猫的眼睛总是灵得很。

说话这当口,有一辆自行车叮叮当当地从他们身旁的马路溜过,贾怡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路仁奇怪地随着他回头望,那辆自行车停在报刊亭前,白炽灯光投下男人高大的影。

男人应该从店主那儿买了什么,他们寒暄了两句,笑声回荡在空旷少人的街边。

谢谢你的红薯,早点儿打烊回去了。男人说。

店主应是应了声什么,男人骑着自行车消失在斑驳的光影里;而那报刊亭的灯光也随之熄灭。

贾怡笑了笑,说看来是等到雪了。

路仁不可置否地舔了舔糖葫芦。

他们果不其然地被挡在宿舍门外,但舍管大爷没怒目圆瞪,慢悠悠地拧开保温杯的杯盖,说都快凌晨一点了啊。

贾怡和路仁怂如鹌鹑,低头只等大爷骂。

而大爷却将保温杯往桌面一放,从值班室里出来,刷拉拉掏出钥匙串给他们开铁门。

今天过节,下不为例。大爷说。

二人鞠躬感谢,贾怡干脆把手上的冰糖葫芦塞到了大爷手里。

新年快乐。少年厚着脸皮笑嘻嘻道,他的同伙也随声附和。

大爷回过神来,那二人已经钻进铁门,咚咚咚跑上楼去,把大爷那声无可奈何的“给我我也咬不动啊”抛在身后。

他们的宿舍在七楼,二人比赛般爬楼。

到一半时,大猫提议停一会儿,喘口气。

他们从楼梯口往外望,细小的雪粒如盐般洒下,待少年们遏制住惊呼,翩翩然化为朵朵柳絮,落在这静谧无声的夜里。

新年快乐。贾怡说。

新年快乐。路仁说。

有了第一年的经验,剩下几年就越发放肆起来。

想让舍管大爷不生气,贾怡也有了法子,他不给冰糖葫芦,和路仁钻去电影院后边小巷子里的馄饨馆,吸溜了两碗小馄饨后,唤店主多打包一份,带给大爷当夜宵。

店主也是他们的老熟人,那报刊亭的亭主。

报刊亭在第二年关了门,店主便转移阵地,开了这家馄饨馆子,在跨年夜都营业到很晚。

馄饨馆还有另一位主人,是店里的主厨,很少露面。

一次露面后,被路仁指了半天。

而路仁也是半天才憋出两个字,红薯。

闻言,店主和主厨都忍俊不禁。

而贾怡则是一头雾水,听店主解释后才豁然开朗。

原来主厨就是店主那年等待的雪花啊。

一年年的跨年夜都如同习惯般,看一场票钱便宜的文艺电影。

哪怕在他们二人毕业后最为艰难的那两年也一样。

再吃不起饭,两张票钱总是有的,大不了不买爆米花。

路仁看电影,贾怡看他。

现在房子大了,生活好了,家里有放映机,随便挑个什么时间都能看上电影。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把这个传统遗弃,新时代青......中年人得有仪式感。”路仁抱着小被子慷慨陈词,贾怡听他的,任劳任怨地把放映机捣鼓好,放正位置让祖宗躺床上也能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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