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把前夫当白月光替身+番外(130)
那是聂与第一次看见姥姥家的人,一排黑车把苏州街堵得严严实实的,那个自称是他舅舅的人接走了妈妈。父亲缩在一边,一副有些畏惧的样子。那个比聂与大得多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借着上厕所的借口,一路仓皇地逃了出去。
聂与想求救。
他想给这个舅舅看看自己身上的伤,他想告诉舅舅这些年的难过,但是舅舅没有看他,所有人都没有看他一眼。人走茶凉,哥哥跟着继母住了进来。
聂与好歹是慢慢地长大了,他慢慢知道,母亲是偷偷嫁给父亲的,家里所有人都不同意。那一段时间,洛家小姐几乎成了所有人嘴里的笑柄,姥姥姥爷气得直接进了医院,放话说要跟母亲断了联系。
母亲相信了爱情,但是爱情背叛了她。
父亲没把婚姻看成一回事,即使是结婚之后,他外面的情人照样一抓一大把。他脾气不好,母亲一惹他生气,他就把聂与打一顿,或者把他扔进衣柜里。狭小的,黑暗的空间在心口留下的阴影不断扩张,无论长多大,长成什么样子,这都会成为聂与身上永远的伤。
聂与小时候长得像是女孩子。
他小小的一个人,虽然锦衣玉食,但是整个人身上都带着自卑。他看人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过分秀气的脸上写满了恐惧。父亲仗着母亲没有倚仗,又因为外面还有一个“更优秀的儿子”,对待聂与也十分随便。聂与那次给他泡咖啡,那时候他四岁,烫了自己好几下,把咖啡端过去的时候,得到的却是父亲的一巴掌。
那一巴掌太狠了,直接把他打得呛出一口血。父亲把杯子摔了,笑得扭曲又恶劣:“不知道烫?你脑子有病吧?”
“你妈是个大小姐不会干活儿,你他妈怎么跟她一样是个废物?”
“你姥姥还嫌弃老子呢……除了我还会有谁要她女儿?”
聂与没敢哭,他从地上爬起来,小小的一个人,话都说不清了,只知道道歉。
他那时候以为,这个世界上的父母都是这样的。
母亲活着像是死了,父亲死了还像是活着。
直到他看见外面的那个哥哥,直到他看见自己的表哥。
父亲这么疯的一个人,竟然会对哥哥轻言细语,会亲手给他做饭,会关切地教他学业。
……还有舅舅。
明明看上去那么严厉的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会先给舅妈一个吻,然后给洛晨安一个拥抱。那时候洛晨安已经二十了,但是舅舅还把他当成是个小孩子,连发烧了都要让医生上门看。
聂与那时候在他家居住。
虽然母亲死的时候,舅舅没有注意到他。但是从那之后,聂与就过得比之前好多了。他正常地学习,父亲对他的态度也好多了。舅舅那次还过来接他,这个男人雷厉风行,见到他的时候,身上带了点柔软的情绪:“……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
聂与想,我一点都不想像她。
姥姥姥爷很好说话,姥姥抱着他哭了一场,又心疼地摸摸他的头,说他太瘦了。聂与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没吭声。
——过得怎么样?
很不好。
——之前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啊?
之前没有饭。
——小与看看想要什么礼物?
想死。
但是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他并不是被心疼的孩子,说这些没有意义,只能招惹厌烦。
于是他跟姥姥家的人说,还成。
那个小表哥洛晨安好像是察觉到了,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聂与没看他,只是低着头走路。
他第一次发疯,就是在小表哥家。
洛晨安不知道学校里碰上了什么事,一直到半夜十二点才回家,在楼下摔摔打打。舅舅舅妈一直在等他,听到声音就跑下了楼,舅妈抱着他安慰,舅舅摸了摸他的头。洛晨安那个时候正是叛逆期,推了舅舅一把,又对舅妈说:“你能不能别管我那么多?我快烦死了,别问成吗?”
聂与听得直发愣。
他想,舅舅怕是要打他。
但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舅舅只是愣了一下,明明是部队的□□脚比还是年轻人的洛晨安厉害得多,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点点头,有些不安地说:“行、行……爸爸不问。”
然后给舅妈使了个颜色,舅妈连连点头:“那宝宝你饿不饿,你……”
洛晨安语气有些不好:“不饿。”
舅妈点了点头:“那……那你早点睡,我们……”
——咔。
这声音太大了,几个人都看向了二楼。在那个狭小的楼阁里,那个孩子在微微地颤抖。血从他的手上流了出来,他竟然生生地把栏杆弄断了!!他急促地呼吸着,像是一头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