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把前夫当白月光替身+番外(115)
这种感觉,易昳在刚拍戏时候的沈知非身上也见过。
聂与笑了一下,不卑不亢:“谢谢。”
下一条。
眼见聂与这么轻轻松松地一次过,在场的很多人都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回想起聂与的镜头,又觉得无可指摘。
聂与已经把短短十来秒的戏,演出了七八种的情绪切换。他的确面无表情,但是细微的小动作却很能让人捕捉到。他哪怕只是走一步,都能让人联想到那种醉生梦死般的权谋与算计。
季子归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赤着脚,踩在地上,面无表情地从许多人中穿行而过。他的速度太快了,导致许多人都没来得及拦。就在这个时候,博士压了压手,示意所有的应激活动都暂时中止。
季子归推开了门。
冰冷的机械倒映出了他的身影,他的目光从上面掠过,而后微微低头,看着军装男人手中端的枪。镜头停在了他的小腿那儿,颜色惨白,骨趾突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路过,仿佛穿行了一条长长的历史河流。
那更像是一部默片。
七八个机位对准了这里,大广景,一镜到底,聂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所有冰冷的枪械都被他软绵绵地推开,所有的恶意在他身上全盘融化。他没有回头,一把推开了冰凉的大门。
漫天的雨。
纷纷扬扬地落下,淋湿了眉眼。雾气升腾,白色的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所有人沉默着跟出来,眼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下台阶。他赤裸着脚,所有的场面都液态化,成了纷纷扬扬的背景。他的手还抓着自己的长袍,那是他紧张。
他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很紧张。
有没清理干净的钉子擦过,血液登时就冒了出来,漫过台阶,血迹融化在水里。季子归看也不看一眼,整个人都被雨打湿了。他就站在这样的天地里,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眼神里藏着白灰般的死寂。
☆、入戏
那浅淡而有浓重的血在一瞬间就落到了沈知非的眼睛里,只是倏然间,他脸色急变,眉宇间的阴沉与戾气几乎凝聚成了实质。只那一瞬间,聂与就回过了头,他不像是在演“季子归”,而是在做他自己。
他看见了沈知非。
并且始终望着他。
——他入戏了。
那声“卡”就这么被沈知非咽了下去,他微微眯起眼看这个人,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
他见过聂与演戏,他的小爱人总共只出过那么几次镜,一大半都是在他面前完成的。
聂与在这方面没天赋,他也并不热爱这个行当。那些费劲做出来的东西,都不是真的。若是换个人跟沈知非搭戏,他能把这个人整的再也不敢进娱乐圈。
但那是他的聂与。
演成什么样,他都会好好捧着,好好教着。
失忆后第一次演戏,沈知非比聂与还要上心的多。他知道易昳需要什么样的效果,他也知道怎么去调动聂与的情绪。他几乎是一点点引导着他,一点点带着他,让他感受。聂与比他想的还要努力,他一旦肯在这方面下功夫,即使是门外汉,也会有模有样地把所有东西都呈现出来。
方才的镜头,其实易昳并不满足。
在他们这种老练的人眼中,那场表演无可厚非得精彩,但总像是缺了什么。
那种完全的,沉浸式的,痛痛快快的,没有“卡”的独舞。
他们都知道问题的症结,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要说是聂与,就连已经拿了影后的管宁月都没有触摸到这一层次。
但是就在聂与脚受伤之后,他看人的眼神,俨然已经成了自己的。不,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季子归……还有那个沉默又凌厉的千年幽灵,矗立在这世间。明明伶娉得像一朵花,偏偏却能撑起整片天地。
他的脚是比雪还要寒上几分的惨白。
有血汩汩流出,跟雨水混在一起。他浑身都被打湿了,白色外袍已经成了半透明色。镜头离得近些,甚至能拍到他身体上的一些陈年旧疤。胸膛上,腰上,割伤,摔伤,烧伤……伤痕叠加起来,简直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器。
管宁月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奶茶,犹豫了片刻,又拿过了另一杯黑咖啡。她走到沈知非身后,轻声叫了一声:“沈老师……”
沈知非头也不回,他的神色像是有些厌倦,几乎把“心情不好”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在无数的落雨中,他始终紧紧地盯着聂与,仿佛只要一喊卡,他就会冲上去似的。
管宁月微微怔然。
她抿了抿嘴唇,快速地掩去了眉目间的一丝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