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缓刑(94)
他一页又一页地翻下去,尽是他脑内AI直白又真诚的想法,时不时配以李微露骨的讲解,被单都快被扯窜了。
他翻到最后,看见倒数第三页,放着一个问题:
什么是喜欢?
上面有各种字典的字面解释,甚至有牛津大辞典和说文解字的“悦”。
后面能看出是后补充的一句话:
王珏说,喜欢就是眼睛疼。
王珏:……
但他翻到下一页,发现上面赫然写着:
那我大概喜欢死他了。
“你犯规!”王珏像是见了外星人般稀奇,“你撒娇……”
“毕竟真的疼死了。”李微辩解。
“这不是一样的句式转换吗?”
“那你倒是摘了它,”王珏伸手去摸他的眼睛,“我帮你。”
“我不。”李微拒绝,“我会心悸。”
王珏坏笑,大胆调戏:
“来嘛,爷就想看你脸红心跳。”
两人不轻不重地打闹了几回合,王珏的手不经意间触屏,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写着:
什么是爱?
“这份心情,你们正常人是怎么称呼的?”李微真诚地在向他的采访团队请教。
“爱。”很多人说。
李微对王珏道,“你曾对我说,人生意义在于感觉的实现,可是这种成就感和虚荣有区别吗。我看惯了那些挣扎着来往于名利场里的人。我不喜欢那样。”
“有区别的。”王珏略一思索,“是内心平静,浮躁的区别。”
“我曾经把世界上的人分为四种人。”他敞开了话匣。
“问心无愧是人上人。像我老师喜欢的伊比鸠鲁,他说,真正的快乐是平静。就像对一个人一见钟情,沦为表面的见色起义。”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下,“比如想和一个□□并不是喜欢,可能是大脑神经在作祟。真正使人平静下来的,其实静态的情绪。”
“这就可以理解为,你是否在一段关系中可以付出静态的情绪。就像,为了一个人做很多是喜欢,却不一定是爱;想为一个人做尽天下所有事,但却可以出于他的利益什么都不做,大抵趋向于爱。”
“喜欢是汹涌的大潮,是动态;但爱却是亘古的日月,是一种静态。这种比它更深厚,更源远流长的,大概就是爱了。”
“我懂了。”
“你懂了就好。不过你要切身实地地去做事,实际操作一下,自己体验一下虚荣和平静的区别。”
“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我爱你。”
王珏一下静止了,连被窝里不安分的脚丫都停滞了。
“我爱你。”
“我说的时候没用我的AI。”
“但是我用我的AI想了一下,还是想说。”
“我爱你。”
“毕竟,”李微温和道,“我已经学会什么是想了。”
王珏愣愣地听着。
“我学了二十多年,语文成绩最好。我擅长用我所有的表达与话术,去赞美迎合、交际拉拢。”
“可是对着你,我好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微对着他,似乎的确没什么油嘴滑舌的时候。
“我演了这么多场戏,可一想到你,我心里就难受。”李微没什么表情,语气却认真无比,“原来喜欢是眼睛疼,爱是心里疼。”
“谢谢你,我明白什么是爱了。”李微把呈现最后一页手机递给他,“这是我的毕业论文。”
“我可以从你这里毕业了吗?”
“你别想,”王珏衔着泪花笑了,“你一辈子都别想。”
“你是从你自己那里毕业了,在我这里,你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留级下去。”
“好吧,”李微佯装委屈,“看来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从一开始你就栽我手里了。”王珏想起什么,转而露出略带愧意的笑,“我会对你负责的。毕竟从那场比赛开始,我就欠你的。”
李微坐得靠近了些,亲了他的唇瓣,唇齿发出轻响。
轻柔又小心,带了些虔诚。
“那我们两清了。”他说。
“这么简单呀。”王珏回味着这个轻吻。
“其实,”李微转了转眼睛,斟酌着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或许一开始就是两清的。”
“什么?”王珏没听懂,“你不是想起来了吗?不是我看我们小分一样,故意放水逼和,害你和我一起……”
“你怎么就那么自信,觉得是自己在放水啊。”李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小分就一样呢?”他笑眯眯的。
王珏突然有什么不详的预感。
“你……”
难道说,小分一样是他故意控制的?
……
太可怕了。
因为如果是他刻意为之,那就意味着他要摸清所有选手的门路,谁与谁对局,对局的实力,甚至选手的状态……千变万化的因素不停排列组合,构成一个巨大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