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回头看他。

他的身形颀长，于黑暗中露出了半张面孔，眼神略微寂寥，冲他笑了笑。

“生日快乐。”

沈星剑站在原地，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等待了那么多年的哥哥……竟是这样的。

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却又十分契合。

他的眼眶微微湿热了，喉头被重物抵住，一时间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恒见他动也不动，眼神情绪复杂，猜测他大概还在挣扎，也不愿去苛求什么。

他温声道：“班上的人还在等你切蛋糕，回去吧。”

明明他的生日，秦恒才是最有资格参加的人。

现在却站在门外，快乐和寂寥分成了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沈星剑紧抿着唇，强忍着眼中的泪，他不敢说话，怕声音中蕴含的颤抖会暴露心情，他大步上前，踏在地上的声音很重。

少年风一般地扑进秦恒的怀里，重重地抱住了他。

完全没有料到的秦恒完完全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点不可置信，手在半空扬起，却始终不敢落下。

他担心沈星剑讨厌他的味道。

沈星剑埋在秦恒怀里，鼻尖满是清冷的，清新的，清淡的草木香，这种味道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趋之若鹜，到现在心中的隔阂悄然无声地消失无踪。

这就是哥哥啊。

温柔的，强大的，待他一如既往的哥哥。

沈星剑抬头，嘴唇无意间擦过秦恒的喉结，秦恒呼吸一滞，微微不自在地侧过头。

即使不想，心爱之人在怀，这种诱惑没人能抵抗得住。

他不想被更讨厌了。

但沈星剑却望着他，一双眼睛亮若繁星，燃烧着令人目眩的光辉，随后他将秦恒衣领往前轻轻一拽，目标明确，亲在他的喉结上。

秦恒当时浑身都僵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沈星剑此举是为什么。

在秦恒脑中天人交战，自己到底是做个君子还是做个小人，快得出结论时沈星剑终于缓缓开口，出乎秦恒意料的是，他的话与此时此景毫无关联，甚至于显得突兀。

“我是星星。”

“我把小星星送给哥哥，哥哥一定要……保护好我。”

秦恒的脑袋也轰地一下炸开了，反应的时间并不比沈星剑短。

最上方的风纪扣被解开，秦恒衣领微敞，露出白皙而显得性感的锁骨，其上有一串红绳，上方缀着个小珠子，细看竟是一颗精致的小星星。

沈星剑的妈妈告诉他，这是他出生之时为他求来的，能带给他好运气，以后可以送给自己爱的那个人。

小星星懵懵懂懂：“妈妈，什么是爱呀？”

“爱是……”妈妈微笑着告诉他，“当你有一瞬间，觉得没有人会比他你更好，他永远不会伤害你，他会爱护你，把你当做他的宝贝，而你也绝不会离开他，想到他时会很开心很开心，这就是爱了。”

小星星立刻说：“那我爱妈妈给我买的新熊熊！”

妈妈：“……”

妈妈担忧道：“起码要二十岁以后才能把它送出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

然而才八岁的小星星已经把星星送出去了，回来被妈妈骂了一顿，很委屈道：“没有人会比哥哥我更好，哥哥永远不会伤害我，会爱护我，把我当做他的宝贝，我也不想离开他，想到哥哥时会很开心很开心，这不就是爱吗？”

“但你太小了……”

“妈妈，哥哥会永远爱我的！”小星星坚定道。

那时候的小星星没有想到，他竟一语成谶。

哥哥一直在爱他，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的素未谋面。

秦恒终于有了反应，他眼中的寂寥与浓重的暗色情绪褪去。

“星星。”他轻声念。

沈星剑看着他，模样很乖，又很灵动：“抱歉，哥哥，之前……”

眼前的沈星剑与小时候的小星星模样逐渐重合。

——那初中与现在反差极大的形象成绩。

——那信上笨拙认真的一笔一划。

——那么多年受过的委屈，不愿意和他见面。

——初见时的见义勇为。

他的小星星，从未变过。

只是他，却没有发现而已。

“该说道歉的人是我。”秦恒缓缓道，他心中沉闷闷的，有惶恐，也有欢喜。

惶恐他们即将错过。

欢喜他们终究没有错过。

找了小星星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小星星找到了他。

他真是蠢。

沈星剑还要说话，秦恒竖起手指，冲他轻轻嘘了一声：“班上同学还在等你，先回去吧。”

沈星剑轻轻点头，秦恒牵着他的手，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带他回去。

班上兵荒马乱，半天也没发现主角走了又回，还带回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