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4)
余锦思知道贺呈霖七岁就出了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皮,硬要扯什么青梅竹马,这根本顶多就是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罢了。
贺家表小姐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他来得不巧,贺呈霖上午前脚刚走,人不在家,只有个继母在,他在家没少听自己爷爷骂这个人,说他如何如何丑陋不堪。
现在见了,分明和贺呈霖生母七八分像,难不成姑姑很丑么?
他的年纪,哪里知道当年贺老爷和余锦思成婚,大摆宴席宴请八方宾客,他父亲却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十分不给面子,从此两家甚少来往,以“老匹夫”和“狐狸精”互称,做了对难解的冤家。
余锦思吩咐让陆晚舟住到下人的房间去,让表小姐去住客房。
再修书去通知贺呈霖,他的好表妹来了。
贺呈霖倒和他确实感情很深,叫人传了口信,说住多久都可,只是千万等到他回来,两人叙叙旧才好。
余锦思疑心贺呈霖可能真对他表妹有意,于是连夜吩咐孟疏又将人特意挪到小红楼附近的厢房里去。
表小姐家里父亲有好几房小妾,小妾又都生了儿子,唯独正房大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于是妾室常常联合起来在老爷面前挑唆,寻衅滋事。偏偏主君宠妾灭妻还重男轻女,表小姐在家里的日子十分难过,从来没人重视过他,也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两个人于是白日同进同出,晚上也经常歇在一处,好得很。
余锦思怜惜他跟自己女儿一样大,凡事愿意体恤,表小姐反正也不想回家,正是想要和余锦思打好关系。
唯独贺呈霖上路时带了灵兮,余锦思怕年轻人气血方刚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就什么都晚了。
于是问候的信一封接一封,借着表小姐的名义去写,每每只与贺呈霖说旧事旧情,思念早归一类。
孟疏于是三不五时开着小汽车去送信,不能常常在府里。
又过一个月,南边旧宅子塌了,余锦思带了一批人去修缮,一来一回不方便,就将一批家里的下人和伙计留在那儿继续做事。
府里一时人少了不少,只留了几个守夜巡逻的。
晚上,陆晚舟和三个交班的守夜人吃狗肉火锅,多喝了几杯。
他很久没开荤,其他人爱逛窑子,他却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不然非得染一身花柳病,最后药石无救活活烂死。
他头昏昏,身上又很热。
原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不过是为了欺骗余锦思,好得个近身的机会。
传说中贺家有两张藏宝图,一张是祖传下来的。一张是余锦思的陪嫁之物。里面有金山银海,无数奇珍,得之可得天下。
陆晚舟等到月上三更,周围大部分人都睡了,便趁府里交班之际,偷偷潜进了小红楼。
☆、第 4 章
他在一楼翻箱倒柜找了一阵子,没找到什么。就爬上二楼扒着窗户,看到原来余锦思还没睡。
浴缸放好了洗澡水,他正转身脱去上衣,准备洗澡。
余锦思人这样保守念旧,装修的时候还是不能免俗,爱追求时髦,小红楼里用了很多西洋玩意儿。
陆晚舟看他皮肤通体白皙,又很紧致,像上好的丝绸。要不是知道他的年纪,还要以为是哪里未出闺阁的小姐。
他想着反正也是为了寻宝而来,凭自己既然找不到,干脆翻窗入室,朝着人就扑了过去。
打算绑架挟持,威逼出宝藏的下落。
余锦思一时不察,被他扑倒,两个人都落进浴缸里,水花一片,溅得人睁不开眼。
他双手被抓住,动弹不得。
沾湿的前额几缕头发,黏在他的眉睫。
余锦思闭着眼,感觉有人用手轻轻拨开了他的头发。
顿时浑身毛骨悚然,他的睫毛湿漉漉的,眼周一圈病态的红。
“是你?!”
“夫人,你要是不想吃苦头,就乖乖把藏宝图的下落告诉我。”
余锦思十年来没听人提过了。
当年他年少无知,自以为找到真爱,与人珠胎暗结月下私奔。哪知道过了不过一年光景,便连人带孩子一起失踪。他原先以为是自己义兄带人绑架,结果连藏宝图一并不见了,他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
他之后大病一场,本来以为前尘往事都烟消云散了。
“东西不在我这儿。”
“不可能。”陆晚舟不相信:“不在你这儿能在谁那儿?”
他从梳妆台上翻到把小金钳子,看看余锦思一双手,轻松夹住食指指甲盖,揪下他一片指甲。
指甲盖白而透明,顶上滴着血,十指连心,余锦思痛得脸上冷汗涔涔。
“那是将来要给贺呈霖的,早叫他爹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