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沉舟+番外(9)
“你在搞什么?”江亥皱着眉头,只觉得眼前这个哭丧着脸的人是个傻子。
余声咧了咧嘴角,两眼快速扫过四周,发现除了江亥之外再没人看到自己丢人的样子后才应付着回答道:“我不是还没睡醒嘛……”
“浪费。”江亥低下头吃掉了自己袋子里装着的一个被咬得没剩多少的馒头,又将另一个完整的馒头递到余声面前示意他吃了。
面对白花花的馒头,此时连半饱的都未到的余声怎能不心动?但想到是自己把一个好好的馒头弄到地上后,他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这是你的,还是你吃吧。”
“我已经吃饱了。”江亥懒得理会余声的拒绝,一把将馒头塞进了他手里。
原本圆溜溜的馒头被这样一塞后已经有些变形了,又包在廉价的白色塑料袋里,那馒头看起来就更让人没什么食欲了,但余声倒是吃出了一种那馒头是上一秒才从蒸笼里被拿出来的新鲜感。
见余声边吃着边傻笑,江亥这才扭过头去看远处是否有公交车开过来了。
上了公交车后,俩人一前一后地坐在车厢中部的单人坐上,余声在坐前面,江亥坐在后面。
至于为什么不坐一排?余声的解释是,现在车里除了司机就我们俩,要是我们俩坐在一起,等下一站有人上车了,他们会觉得我们是小钙片的。
余声的话让江亥“无言以对”,实际上他也懒得再和余声这个小傻子说话,便索性坐在了单人座上。
车刚开时,余声还有些精力,会转过身来趴在靠背上和江亥说话,问一些当群演时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他在拍戏时有没有遇到过明星之类的没营养的问题,但随着公交车在路上一摇一晃地开着,余声便觉得自己正坐在个大摇篮里似的,整个人只想睡觉。
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后,余声没等江亥回答就打着哈欠说:“我想睡觉了,一会到了你再喊我起来吧。”
其实那会儿江亥的心里还在想怎么回答余声那触及他过去的问题,但那小傻瓜又刚好给了他个台阶下,他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余声的请求。
见余声仰着脑袋在前座睡着了,江亥才将脸转向窗外。
车窗外,一江之隔的江北区在凌晨时分也是安静的,那一座座在夜里“叫嚣”着高楼,现在也变成了沉睡中的巨人。
在那巨人之下生存着与之相比堪作浮游的人类,他们在这座城里日复一日地工作着,努力地想从巨人擦肩的缝隙里汲取一丝阳光,让自己的梦想发芽。
而此情此景又把余声刚才的最后一个问题从江亥脑中他不愿顾及地方给勾到了他“面前”,好像他不去回答的话,那个问题就会在他的脑子里转圈圈,怎么也赶不走。
“我听人说,在剧组里做你这种能露脸还有台词的演员能拿不少钱欸,你平日里赚的钱都去藏哪去了啊?是不是都留着准备娶个漂亮媳妇儿啊?”这就是余声的最后一个问题,他说话直,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但江亥知道他没有恶意。
其实余声说的也没错,影城里其他和江亥差不多的小演员的日子都过得挺滋润的,不说逍遥吧,但多少也能算上半个自在。自己之所以过得如此艰辛,除了演戏的收入不稳定之外,和他的家庭的遭遇也脱不了干系。
小时候,江亥的家庭条件不算富裕,可他仍然是幸福的。那时,他每天最开心的就是夜里写完作业后乖乖坐在家里,等着在街上做小生意的父母回到家和他说商店街发生的小故事。他记得父亲曾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日子就过得比吃了蜜糖还甜。
可一切的美好都在父亲被诊断出癌症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了,虽然父亲一开始极力反对医院治疗,但母亲还是说服了他,而后又卖掉了家里的房子换医药费。
而癌症的窟窿就是永远都填补上的黑洞,多少钱丢进去都砸不出一丁点水花,在卖房子的钱用光后,母亲又到亲朋好友家挨家挨户的借钱。
那时的小江亥被张牙舞爪的生活吓哭了,但母亲还是摸着他的头安慰着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于是他收起了眼泪,还每天都学着电视里那样向星星许愿,许愿父亲能快些好起来。可到最后,父亲还是变成了一具干瘦的尸体,他们家也背上看似永远也还不完的外债。
这些年,母亲一天要打两份工,一边供他读书,一边省钱还债,原本美丽的女人,如今却苍老得没个模样。
毕业后,江亥拿到的片酬多数都寄回了老家,但他知道母亲根本舍不得用那些钱,一笔笔都存了起来,像余声说的那样给自己做“老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