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濡湿，还散着丝丝凉意的少年坐在了桌前，眼神平静。

在女人死后，他独自生活了四年，在林姨暗地帮助下，他倒也每日有东西果腹，林姨死了，他更像是孤魂野鬼在冷寂的世界里游荡。

学校，书店，旧楼，三点一线。

晏旭生活在这栋旧楼里，像是被禁锢住，日日夜夜被困于女人带来的梦魇。

她跪在玻璃碎渣上，拿着破碎的酒瓶，满手鲜血，面前便是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年幼的晏旭就站在房门前，静静地看着，像是完全不惧怕这血腥的场面。

女人惊恐万状，忽而癫狂又复而温柔。

“旭旭，来。”

她招招手，手上的血不住地往地面滴下，几乎要积聚成血泊。

晏旭没动，眼神平静又充满死寂。

女人本应清秀典雅的脸上慢慢爬上恶毒的神色，癫狂之色在眼中尽显。

“来啊，旭旭，快过来。”

晏旭的脚向前迈了一步。

“……我们一起死吧。”

梦总是在此刻恍然惊醒，晏旭怎么也想不起来后续发生的事。

只记得梦里的母亲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要拖着他往深渊坠去。

轻轻舒了口气，像是这样便能把郁气排出。

他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矿泉水瓶，颤了颤，才小心翼翼握住了瓶身，动作间充满珍视。

他像个变态一样，将瓶盖拧开，慢慢含住了瓶口。

将瓶口周围的水渍尽数舔去。

呼吸慢慢加快，他第二次感受到血脉贲张带来的体验。

而第一次是在雨巷。

第二十六章

?

宁舟趴在位子上一言不发，任谁都能看出他状态不好。

半眯着眼，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有同学注意到他，试探地碰了碰他额头，随即将他摇醒。

“宁舟，你发烧了！”

宁舟迷迷糊糊地抬眼，浑身无力，平日灵动的双眼也软了下来，透着虚弱。

那人被他软趴趴的眼神看得心脏一颤，下意识清了清嗓子，说:“宁舟我带你去——”

“不用了。”清冷的声音打断他。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挡住了宁舟。

晏旭的手穿过宁舟的腋下将他打横抱起。

宁舟脑袋无力地晃悠着，磕到了晏旭胸膛上。

晏旭皱眉，隔着衬衣他都能感受到宁舟滚烫的温度。

不知怎的，一股淡淡的奶味钻入他的鼻间，有丝丝甜腻，却意外的好闻。

踏出教室前，却发现教室中的人似乎都没闻到这股清淡的奶香味，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加快了步伐。

教室离医务室有几栋楼距离之远，他却在短短几分钟就跑到了。

开门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卷着大波浪，一见晏旭满头大汗的着急模样，连忙让他把人放到床上。

晏旭见她摸了摸宁舟的额头，便要拿出温度计，犹豫了几秒，道:“他可能……分化了。”

校医手一顿，看了晏旭一眼。

“你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晏旭没吭声，视线却移开了。

他总觉得这个女校医的眼神中充满了揶揄。

“按道理说，刚分化的Omega信息素极淡，只有匹配度高的Alpha才能闻到。”校医带着调笑意味慢慢说着，手里拿着支针管调试。

针剂慢慢推入，宁舟不安皱起的小脸终于舒缓。

校医是个Beta，烫金色长发披在肩上，眼尾微扬，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种张扬。

“你们做过没？”

晏旭顿住，没料到她的语出惊人，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只摇了摇头。

怎么敢碰呢，夜晚的时候想一想便已经是一种亵渎了。

校医啧了声，说:“弟弟，你不行啊。”

晏旭:“……”

校医见他脸都涨红了，吹了声口哨，悄声在他耳边道:“要套吗？姐姐这边有很多……”

只见晏旭动作幅度极大地后仰避开了她，后退了几步。

女校医嘴角噙着笑，再想说什么，却猛然发现晏旭脸上染起的红几乎要蔓延到脖颈。

她皱眉:“你……”

晏旭反应极大地后退，直到抵到门边，手背挡住下颚，脖颈上炙热的温度几乎要灼烧他的手背。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打开门离开。

等女校医复而开门，门外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她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沉睡的宁舟，神色中若有所思。

?

废弃的教室里破旧不堪，即便是处于白日也显得十分阴森。

混浊的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清冽的薄荷气息。

晏旭蜷缩在墙角，结满蜘蛛网的窗口只泄出一丝丝的阳光。

后颈处的灼痛感愈发强烈，晏旭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他此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好在这栋废弃的楼离学校教学楼远了很多，也少了他被人发现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