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冠军都归我(92)
经过的服务生转头看他一眼,他神情屈辱地低下头,靠墙站着,像是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孩。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过年时,爸妈在家里开他和初之的玩笑,说要定娃娃亲,李浔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
原来一切都有征兆,只是他过于乐观,从没放心上。
事到如今,他竟然有一丝侥幸,自己没有贸然表白,师徒关系也没有破裂。
只是一想到未来他需要一副虚假的面具来掩盖难堪,眼泪便止不住往外冒。
他吸吸鼻子,掌心贴着双眼反复搓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深呼吸几组无效后,他打算先逃离这个地方,却不想一转身,吴家年刚好推门出来。
“哟,贵宾!你怎么现在才来?……”他走过去定睛一瞧,“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宋仰还不清楚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支支吾吾:“打了个哈欠。”
之前大家都以为宋仰不来了,空余的位置被撤下,搁置在角落。他人一到,众人自觉挪位,给李浔和吴家年中间留出一道空位。
李浔手长,从边上的置物柜上勾了套餐具,摆上餐桌,却不想宋仰将椅子放进孙胖和于慎微中间的位置,和他遥遥相对。
众人是没察觉什么,又端起椅子往边上挪,但李浔一下就感觉到小朋友的有些异常。
首先,宋仰进门没笑着喊“师父”,其次,宋仰哪次吃饭不是挨着他边上坐的?最后,宋仰进门到现在都没拿正眼瞧他,只顾着和孙胖说话。
李浔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人,将手里的餐具递给吴家年,大家像击鼓传花,把东西送到宋仰手中。
他都还没来得及撕开餐具薄膜,队友起哄要他自罚三杯,宋仰笑了笑,乖乖认罚。
他们用的是勃艮第红酒杯,容量大,孙胖使坏,每一杯都倒满,也没人会相信宋仰能一口气喝完,就是瞎闹。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宋仰什么话都没说,仰起脖颈,大口饮尽,一杯接一杯。
包括李浔在内,满桌人瞠目结舌。
酒杯放回餐桌,宋仰抿了抿唇说:“真不好意思,有事情耽误了,还好没结束,能让我听听大家的心里话。”
他说话时眼神飘忽,逡游一圈,最后落到李浔身上。
刚端上桌的东坡肉冒着一缕缕热气,他们在队友们的嬉笑声中,相顾无言。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门口听见的那句话刺激太大,这回宋仰没有因为害羞而移开视线, 倒是李浔先低头喝了口东西。
抬眸时发现宋仰仍看着他,笑问:“你老盯着我干吗?”
“噢。”宋仰没法再像以前那样,用玩笑应对他的疑惑,小声说,“那我不看了。”
他低头夹菜,无法克制地回想起那番话,鼻尖又开始泛酸,为了不让酸楚的情绪暴露得太明显,他拼命往嘴里塞东西,即便肚子已经撑到快要爆炸。
直到九点多,饭局才结束,大伙喝得晕晕乎乎,七倒八歪。
李浔干脆拦了辆车,转身时,看见宋仰钻进孙胖拦下的那辆。
霓虹灯透过玻璃照进车厢,宋仰望向窗外,脸颊被光线分割成明暗两边。
孙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感觉你今天情绪不佳啊。”
前座的吴家年也回过头说:“是啊,饭桌上都没见你吱声,胖哥要走你这么舍不得?”
心事无处倾诉,宋仰沉默地点了点头。
孙胖顿觉自己罪孽深重,圈住他肩膀拍了拍,安抚道:“没事儿,我有空还是会来看你们的。”
宋仰微微侧身,靠在他敦实的肚皮上,有点儿犯困:“胖哥,你是真想考公务员吗?”
孙胖被点到痛处,无奈苦笑:“一般般吧,不考能有啥办法。”
“怎么个没办法?”
“我又不像于慎微那么有能力,也不像老吴,家里有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将来退役还能继承家业。我爷爷奶奶岁数很高,身体也不好,他们就希望我在老家找份安稳一点的工作,早点成家。”
宋仰皱眉劝说:“可你得做真正喜欢的事情才开心不是吗?”
孙胖说:“说实话,我真没勇气拿青春当赌注,体育竞技的淘汰率实在太高了,我怕我没有那个实力走到最后,结果一事无成,反过来怨自己这时候的选择,可能我就是那种适合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听到这,宋仰便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所要承受的压力也不同,他可以拿自己的想法与孙胖交换,可不能强迫别人顺从,也不能认定别人的选择就是错误的,愚昧的。
未来的路还那么远,是对是错都要踏过去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