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懂欧几里得了吗(8)
林谦树一句“谢谢”脱口而出,紧接着就意识到了此时此刻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江易知两个人被关在一起,对方当事人还把门给锁了,怎么看都带着一点不可描述的味道。
看江易知锁门熟门熟路的样子,林谦树心中对办公室里另一张桌子的归属权确定了九成。
正当林谦树胡思乱想之际,江易知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再一次摸上了他的额头。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林谦树战术后仰避过江易知的手,梗着脖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说话的声音却变得结结巴巴的:“你你你你做什么?”
“你发烧了?”江易知眉头紧锁,又朝林谦树的方向走了一步。
“我我我我没!”两人离得太近了,林谦树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江易知的鼻息喷洒在自己手背上,这种太近距离的接触让他不适应。
“那是怎么回事?”江易知执着地追问道。
林谦树感受到这个七年后的江易知和他认知里的那个少年级草可太不一样了。少年级草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自己面前半天闷不出一句话来,然而眼前这位看上去像个金牌保姆,自己随口扯谎说个“不舒服”都得追问上半天。
“没事,可能中午在操场睡太久了。”林谦树最终只能哼哼唧唧地随便找了个理由。
然而江易知并不相信林谦树的理由,他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只额温枪,在林谦树略带惊恐的眼神注视下朝他额头打了一枪,额温枪“滴滴”响了两声,机械女声慢腾腾地报出个数字来:“三十七点六摄氏度。”
“低烧。”江易知严肃地看着额温枪上的数字,转身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小小的医药箱,从里面翻拣出了一盒退烧药来。
还真发烧了?林谦树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确有些晕乎乎的,他晃晃脑袋,看着江易知端着个杯子走到饮水机旁接了点水朝自己走来。
江易知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药盒回到林谦树跟前,他把水杯塞到林谦树手里,又从药板里数出两颗胶囊递给林谦树:“吃了。”
林谦树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拒绝:“不用了吧,低烧而已。”
“吃了。”少年江易知的声音听着已经很冷了,这个青年江易知的声音听着简直能结霜。
林谦树抖了抖,不由自主地把胶囊凑到了唇边。刚想张嘴吞下,他突然记起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根本就是他的死对头,自己干嘛要这么听一个死对头说的话?迟来的叛逆让林谦树重新把手放了下去,他挺了挺胸,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我不吃。”
狠话放出去之后,林谦树抖了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偷瞄江易知。
青年垂眸站在原地,略长的睫毛在他的眼底罩下一片阴影,教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林谦树心中陡生一股没有来由的慌乱。先不论两人之前的恩怨,自己穿越之后,考场上传小纸条保自己狗命,回办公室又是帮自己测体温又是给自己拿退烧药的,不论哪件事单独拎出来都足够赞一句“少侠心地善良”了。
江易知……生气了吗?林谦树忐忑地又看了江易知一眼,感觉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好了,我吃就是了……”林谦树嘟哝了一句,认命地转身走到桌旁把自己刚刚搁下的水杯又端了起来,将两枚胶囊囫囵吞下肚,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放下杯子,林谦树绕到江易知跟前,正打算把手摊开给他看,这才发现江易知低着头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消沉,他手上的手机屏幕正亮着,打开的界面上方赫然显示“孩子不肯吃药该怎么办”。
林谦树:……哈喽?It’s me
林谦树用力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勉强平复下因看到“孩子”二字而出现波动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生硬地对江易知说:“药我吃完了。”
江易知收起手机,转过头看向水杯,当看到水杯里的水都空了,才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
敢情自己在他眼里还是个不可信分子?!林谦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心忖自己果然还是和江易知八字不合,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两人之间荡然无存。
林谦树越想越气,忿忿地哼了一声,越过江易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继续鼓捣那只才学会解锁的手机。一时间办公室里变得很安静。
林谦树没摆弄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他抬起头来,见江易知走到门边,把锁上的门打开,一个抱着一堆密封袋的老师正站在门口。
“你俩大中午的锁什么门呢?”那老师好奇地朝里望了一眼,紧接着响起的铃声让他顾不得闲聊,赶紧从最上方挑出两个密封袋塞到江易知手里,“你是09,另外一个标着10的是小林的,两个人分一下,赶紧出门吧,再晚赶不上预备铃了。”说罢,也不等江易知道谢便急匆匆地撒开脚步往另外的办公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