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也是个沙雕吗?(37)
这是个活页本,看着它祝遥椎仿佛就能看到:晚一点的时候,老师把每个人的纸张串在一起,然后在两年后得到几十段长长的光阴。
他突然很想笑,不是嘲讽,是那种来自内心的温暖翻涌上来时,身体所附赠的一个,小小的弧度。
老师合上了本子,他站起身,从祝遥椎的手里接过作业,把它搁在桌子上。他的眼眸是茶色,这使他看起来非常温和,像一块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羊脂玉。
大抵每个人在学生时代总会遇到一个良师,你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愿意为他撤下所有的刺。
“你来的正好,我想跟你谈一谈。”唐老师扶了扶眼镜,笑道,“黑板报的进度到哪了?我刚刚去过教室,后面的黑板空白一片,怎么还没有开始做?”
祝遥椎答道:“老师,我和童豪正在打草稿,不过相关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唐老师用他温柔的茶色眼眸盯着祝遥椎的眼睛,轻声说,“老师比较担心你和······别的同学有不愉快的事。”
“老师,没有这样的事。”祝遥椎并不躲闪,有一缕碎发从额上滑落,他把它拨到耳朵后面,嘴里继续说着,“我和同学们相处得很好,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直到上课的铃声打到第二遍,唐老师才反应过来人已经离开了,只有大本子上放着两粒奶糖。
最开始的那个原因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一个傲慢的眼神、慢半拍的回答、或是别的任何一个理由。处于青春期最开始那几年的孩子总是脆弱又敏感的,他们知道如何伤害,却不清楚伤害所造成的代价;他们知道何为喜欢,却不了解克制。
祝遥椎在走廊上靠近栏杆的位置朝教室走着,他不愿走窗户那,因为总是有不愿意认真做作业的学生看他,他憎恶那种自下而上的打量目光。
“别担心。”他对着月亮说,“没有人能欺负我。”
黑板报的事不得不提上日程了,虽然作为一个高二学生,首要目的是学习,但该应付学生会的时候还是要应付。
他实在是不想跟童豪再说一句话,便暗自决定把字连同画一块完成——大不了让陈华他们一起帮忙,谁会拿着童豪的本子去认这是不是他写的啊?
但是童哥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打发走小弟,一下课就像游魂似的跟在祝遥椎身后,一字不发,手里握着一截红色粉笔。
祝遥椎并没有管他,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童哥也不恼,就傻站在他旁边,几乎要和墙角的大黑垃圾桶融为一体。
只是当他准备在画好的框里写字的时候,童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一道长长的粉笔印划过横线,擦掉重画很麻烦。
“你要干什么?”祝遥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要写字。”童哥学着他的样子面无表情地俯视他,强调,“是唐老师,唐老师让我负责写字的!”
“就您那破字也敢拿出来说?这期黑板报至少要留到期中考试之后,让你写不是污染环境吗?”
听了这样一番话,童哥却没恼。他向旁边的同学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趴在黑板上,认认真真地写了个“大”字,举到祝遥椎眼前让他看,试图以此证明他的字不丑。
其实童豪的字真的没祝遥椎说的那么糟糕,他只是因为思想不集中,老是需要涂改,在黑板上写字可以擦,这完全可以掩盖住他的缺陷。
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行为瞬间点燃祝遥椎心中深埋的□□桶,他失去理智,把纸从童豪的手中夺过来揉成一团,当着趴在教室外的一排小弟的面甩到童豪脑袋上。
那团纸落在童豪刚剃的小平头上便像生了根,愣是没掉下来,把祝遥椎生生气笑了,他红着一双眼睛决定直接动手。
没有什么比一顿揍更让人解气的了······如果有,那就是两顿!
他忘记了下一节课是班会。
其实七班的班会课和自习课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值日生会在课上用五到十分钟时间打扫一下教室。
但是好巧不巧的,今天唐老师有一些事情要说,所以他来了。
当祝遥椎单手揪住童豪的衣领,并把他朝自己的方向扯过来的时候,唐老师刚好推开教室的门。
祝遥椎体验了一把武侠小说里“当即散了九成功力”的感受,他松开衣领上的手,顺势搂住童豪的脖子。
“童哥,头上落了纸团都没发现?”
陈华认为只有习惯头顶水壶的少数民族妇女才有可能在头顶拳头大纸团的同时毫无所觉,但他并不敢当堂发表高见。
班里的人团结一致原地看戏,一时间教室里安静到落针可闻,只剩童哥念台词一般干巴巴地说着:“哎呀,我可真是太不小心了,谢谢你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