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番外(21)
沈拙清跟着孙乾明到走廊,只见对方抡起拳头,直直往刘柳挥去。
此时仿佛能看见一组慢镜头,愤怒的拳头和惊诧的刘柳,在嘶吼的歌声里分外戏剧化。
“孙乾明你大爷!真打啊?”刘柳疼地音调都变了,龇牙咧嘴地朝孙乾明冲过去,两个人扭打作一团。
走廊里的动静太大,引得许多人来围观。
李方潜的舍友上来凑热闹时,主演二人已经被沈拙清拉开,脸上、肩上都带着淤青,各坐一旁拿搪瓷碗冰着嘴角。
“我说怎么练到一半儿跑了,原来是上来看热闹。”
李方潜无奈地捂住了舍友的嘴,比了个“少说话”的口型。
舍友却并不听,没心没肺地朝着五楼走廊大声唱:“一百年前我眼睁睁地看你离去,一百年后我期待着你回到我这里......”
沈拙清很想把他嘴缝上,碍于李方潜在场,只能默默屏蔽掉不成调的歌声。
没想到,隔壁宿舍竟小声接上了,虽然断断续续,但在走廊中回音分外明显。
“曾经有过的长长黑夜,曾经有过的痛苦离别......”
一点点人声抛进海洋,激起更大的浪花。水花越卷越大,最后整个五楼都投身海中。有肆意的男生扯着喉咙大喊,破音的、走调的、呐喊的,各种各样的音色唱着同一句词,在昏暗的回廊里掷地有声。
-
“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电影里这句话配上葛优的演绎,曾一度红遍大江南北。但李方潜实在没空去感怀逝去。
一场疑似兄弟反目的戏码没能在5楼上演,但看过这场好戏后,李方潜立刻又得回到宿舍继续准备出国和毕业。
寒假回家时,阮琳琳给他买了个卡带机,算是当时很先进的那款,既可以放磁带,也可以录音,还有一根伸缩自如的天线可以听广播。
出国要准备的杂事很多,换届后,李方潜就没再继续留其他组织,一心一意准备英语和毕业论文。那段时间几乎磁带不离手,吃饭睡前就拿出来练一练听力;假期未过一半,就独自一人回了学校,每天除了做实验就是写论文,要么就是刷一刷语言班的题库。
沈拙清倒是轻松许多,乐得继续充当两位舍友之间的润滑油,让宿舍气氛不那么尴尬。一方面是英语基础本就打得好,另一方面,这专业能提前准备的部分也实在不多,沈拙清甚至在这段时间里跟郑钦译合写完了一本小说。
少了几位主力,诗社自然也停转了挺久。所幸外语系的师兄很能扛事儿,体恤他们事出有因,主动挑起了临时集会的重任。
就这样忙忙碌碌到寒假,他们要去到大洋彼岸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而在离开之前,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一是李方潜向陈放提交了最后一份活动申请,关于丛林诗社创办纸刊。
二是孙乾明自冷战后,第一次为刘柳带了饭,还加了两份肉片。
三是沈拙清见到了李方潜的母亲。
第11章 Silent Night
李方潜的母亲很美,这是沈拙清的第一印象。
宿舍已经收拾地差不多,李方潜招呼沈拙清坐下,桌椅、柜子、床栏都被水洗过一通,窗明几净,连上次来时奄奄一息的那盆菊花都有了生气。
阮琳琳穿着很时兴的大衣,一条喇叭裤几乎要拖地,高跟鞋有一搭没一搭地随着右脚晃动的幅度拍打着脚后跟。坐在小方凳上也是腰板儿挺直,天鹅一般,完全看不出年纪。
沈拙清问了声好,便在床边坐下,打量到李方潜的行李,问道,“什么时候走?”
“吃过饭就走了。”李方潜正拿绳子准备打包,突然想起被子还没有带,懊丧的拍了下脑袋,往沈拙清坐的地方走。
“唉我这记性!拙清,你稍稍侧个身,我忘记拿被子了。”
沈拙清正要起身让,阮琳琳突然站起来,接过行李清点着:“去那再买吧,带这么多过去也是用不上的,难道你要背着四五个袋子去美国——对了,这些东西你绝对不能跟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子分,我可不想要一个洋媳妇儿,你给我老老实实找国内的姑娘,听见没?”
说罢往床边看了一眼,嘱咐道:“你过去以后注意点个人卫生,你看我来之前,宿舍乱成什么样子了?跟你说过多少遍,穿着外衣不要往床上坐,阳台也要按时打扫......”
沈拙清听到“外衣”那句,便不自在地站起来,拿手拍了拍床单上的灰。
“妈,我知道了。”李方潜依旧把被子捆成一团,和行李放在一起,忙完还朝床那边笑笑,“拙清,你什么时候走?”
“先回家陪我爸妈待几周,下个月五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