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蕴皆空(25)
只是时不时,明华还是会怀念一下曾经的那个他。
当孟立君醒来时,天已大亮,明华不在身旁。
用过早餐,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时,明华还是不见踪影。忍不住问了一下前来送他的司机,原来明华一大早就去了外地。
司机还是载他来的那个司机,斯斯文文的,带个眼镜。
自从孟立君的眼睛伤好以来,他就没有再戴过眼镜了。本来那副眼镜也没有度数,所以不戴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少了几分书生气罢了。
从市中心到燕京大学大概十几公里,路上少不了堵车。孟立君闲来无事,便找司机闲聊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出家的?”
司机似乎不是很愿意搭话,但也不好完全不理人,便言简意赅地回答:“十六。”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那也在白云寺呆了六年了。”孟立君摸着下巴说道,“你们住持平时也总是这样,不在寺里呆着吗?”
“白云寺是国内排名数一数二的大寺,住持自然很忙。”
“他都忙些什么,捉妖吗?”
“捉妖?”司机皱了皱眉,显然对孟立君的说法不太满意,“住持有许多演讲会议,甚至国际交流,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很少做法事。”
“原来如此。”孟立君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司机是实实在在生活在婆娑世界的人。
明华之前来燕大,虽然名义上是学术会议,但实际上就是捉鬼。
不过话说回来,明华的这一面确实没必要在普通人面前展现。
“那你们住持平时会生气吗?”孟立君又问。
司机摇了摇头,“住持的境界很高,怎么会生气。”说到这里,司机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补充道:“不过住持确实生过一次气,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谁都看得出来住持生气了。”
“哦?什么时候?”孟立君毫无自觉地问。
“你去本堂里的那次。”
“……”孟立君乖乖闭嘴。
回到畅春园宿舍时,李奕博不在,宿舍空荡荡的,让人感到一丝寂寥。放好行李,孟立君给郑老师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接通。看了一下郑老师的朋友圈,他这才知道郑老师去了英国,作为访问学者在流津大学做学术交流。郑老师曾经提过,流津大学有一位姓冯的教授研究新儒学很厉害,一直都想招来燕大,也不知道这次过去这件事会不会有进展。
孟立君给郑老师发了一封长邮件,说自己在写论文上面遇到了较大的问题,希望等郑老师回来能够详细谈一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明华事先给郑老师打过招呼,这次郑老师的态度不像上次那样坚决,而是让孟立君先自己想一想方向。
但即使郑老师同意孟立君重新换方向,也足够让他头疼的。孟立君从本科开始就学习宗教学,在研究生阶段更是将方向集中在了民间信仰上,到博士了再来换方向,显然也不太现实。
孟立君在图书馆泡了两天,也没有找到感兴趣的内容,反倒是头发掉了不少。学妹约他去吃饭,他也完全没心情,丝毫没察觉人家学妹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约了他。
第三天,郑老师从英国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流津大学的冯生教授将作为燕大哲学系的外聘教师,从下一学年开始来燕大执教。
冯生教授研究的新儒学和传统儒学不太一样,它是结合儒、释、道三家的理论思想,对中国传统文化做出全新的诠释,从而肯定中国传统哲学也可以发展出民主和科学等现代思想。新儒学在国内也有许多学者研究,但国内对于宗教哲学的态度远不如西方重视。像哲学、神学等专业,在西方高校是贵族专业,但是这类专业放到国内,却很容易陷入找不到工作的困境。
孟立君主要研究佛教对民间信仰的影响,和新儒学的联系并不是很紧密。但是在目前完全找不到方向的情况下,能够多接触一些顶尖的学者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孟立君有个研究佛教史的师兄,叫丁伟超,也是郑老师的博士生,马上就要博三了,论文还没有开题。郑老师让丁伟超转告孟立君,这周五他要去四川参加一个寺庙的圣象开光仪式,打算把他们俩都带上。
虽然郑老师最主要的身份是燕大哲学系主任,但实际上他是研究佛教哲学出身,在佛学界内也很有人脉。一般出席这样的仪式,郑老师的出场费至少是六位数起步。
孟立君事先不知道具体的目的地,只是被告知周五早上十点在机场集合。当他来到机场时,才发现除了郑老师和丁师兄以外,研究近现代佛教的赵副教授和研究早期大乘佛教的周助教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