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努斯之歌(98)
之中。
伊恩说:“雷吉他们拿了,在皮卡车上。”
“我去拿。”
诺尔想站起来,伊恩却伸手拉住他。
“等一下再去。”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微,双眼流露出一种迷迷糊糊的神色。这是诺尔不熟悉的伊恩,却
反而有种亲近的感觉。这样的伊恩更像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一个训练出来的机器,他的虚弱显现出身为
常人的一面。
“你能感觉到吗?”诺尔忍不住问,“是普通的发烧还是……”
他暗自祈祷,尽量不去回想沃克和林斯的面容。
“我不知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看着我。”伊恩说,“如果我和沃克他们一样……”
“不,我不答应你任何事。”诺尔心烦意乱地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不会要求你杀了我,上次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伊恩望着他,“我不会再让你对自己人开枪。”
自己人。
是的,他们早已不是一个临时组合,不再有一个人进入一群人中的陌生和疏远。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互
相支撑对方,完成这趟遥远而艰辛的旅程。
诺尔说:“你知道就好。如果我杀了你,罗比也会立刻杀了我,他才不管究竟是为什么。他是一个……
”
“又喜欢乱发脾气,又爱迁怒别人的混蛋。”伊恩笑起来。
诺尔喜欢他的笑容,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该怎么做?”
“就像我们平常做的那样,看着我,直到确认我没事,或者恶化。”
诺尔的双眉紧皱起来,他对恶化这个词深恶痛绝。
“我会陪着你,但不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变化。”他说,“这只是普通的发烧,你太累了,一直在开车
。我现在去找退烧药,你只需要好好休息,一觉睡到天亮就会痊愈。”
“再等一会儿。”
“我不明白,就算让他们知道你生病了又怎么样?每个人都应该做好准备,你不能这么自私,只让我一
个人担心你。”
“如果我就是这么自私,只想让你一个人担心我呢?”伊恩望着他,“就照你刚才说的那样,陪着我坐
一会儿吧。”
诺尔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不想摧毁整个银灰小队的信心,如果他们因为他而崩溃,一切就都完了。他在
做最坏的打算。
诺尔的心里很乱,理智要求他立刻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但情感上又无法拒绝伊恩这样恳求他。这是伊
恩脆弱的时候,无论是不是病毒作祟,他都应该陪在他身边。
“我在这里陪你一小时,如果只是普通发烧我会去找退烧药。”诺尔说,“到时你全得听我的。”
伊恩看着他,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在苍白憔悴的脸上格外显眼,他的神情已经放松下来。
“好的,全听你的。”
他答应得那么自然。诺尔坐在他身旁,肩膀和他靠在一起,即使隔着战斗服也能感觉到滚烫的体温。他
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伊恩身上,希望他能觉得暖和一些。
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似乎就想这么安静地熬过一小时,但伊恩却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问诺尔:“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想过比这更坏的事,但都是关于我自己的。”诺尔说,“没有你。你在我的想象中完全是一个冷酷
的押送者,你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我也不知道。”伊恩竟然又笑了,他最近笑得次数越来越多,可诺尔宁愿他还是原来那副冷酷无情、
公事公办的模样。他越显现出常人的一面,越让诺尔感到心中充满酸涩和疼痛的百般滋味。如果伊恩在
这里死了,诺尔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醒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根本不想当救世主,只不过他想救的人
是人类的一份子而已。
“你可以告诉我一些过去的事吗?”诺尔忽然问。
“关于什么?”
“你自己。”
伊恩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
“如果我能想起任何一件关于自己的事,我都会告诉你。”
“我能想到的大概只有我的父亲,他也是军人。”伊恩说,“他是个冷峻、严肃、苛刻的人。不管对自
己还是对别人都一视同仁。”
“我很难想象你父亲对你严厉的样子,因为我很难想象你是个孩子。”
“每个人都曾经是孩子,谁也无法逃避。”
“但我能想象罗比是个孩子的模样,那种会被大人抓着脖子送回家告状的坏蛋。我还能想出他一脸不服
气、气呼呼的表情。”诺尔问,“你的母亲呢?”
他想伊恩的母亲一定是个美人,他继承了她明亮的眼睛和温柔的声音,同时也继承了父亲冷峻严苛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