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酌月光(84)
周卿檐微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他记忆力向来好,也不消片刻就把面前的人与一个半月前佛大夏日交流营的庆功宴上,自己因迟到而步履匆匆,无意撞到的商务男人划上等号。自己的确是亲手交给了他一张名片,那时候过于仓皇,也顾不上有没有磕着碰着别人哪儿,遂留下了名片让男人有什么不适可以到佛大找自己。
可这过去了不长不短的一个半月,周卿檐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茬还会再次被提起。
周卿檐恍然地点了点头,朝男人露了个讪笑:“记起来了。先生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毕竟那时候是我莽撞,如果真的撞伤您,我一定会赔您医药费的。”
意外的男人并没有答话,而是抱着胳膊高深莫测地从喉间哼了声笑。周卿檐被他毫不加以掩饰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刚觉得疑惑,男人便开了口,“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周卿檐踌躇片刻后问。
“不过也是情有可原。”男人摇摇头,自顾自地说,“毕竟我们分别的时候才十几岁嘛。”
周卿檐蹙眉深思,妄图从记忆中寻找出男人的踪影,等人口里脱口而出为关键词的那句“十几岁”,他才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瞠目结舌道,“晏哥?”
第61章 狼崽子
周卿檐对晏若光的记忆早此停留在了十五岁那一年。那时候的晏若光个子和自己差不多,整个人浑身总是兜着一股朝气,嗓门大,站在奶奶家门外嚷嚷的时候周卿檐从屋后小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晏若光比自己大两岁,但哪怕他是自己的童年玩伴,周卿檐至今仍未可知道,晏若光家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来匆匆,去也匆匆。就好比三四岁的时候突然就这么出现在屋外挂灯笼的小周卿檐身边一样,十五岁撂下一句离开岛上的话以后,长此以往就再也渺无音讯。在国外每每想起周惟月,想起旧时光景,难免会连带牵扯出好些故人,周卿檐也不是没有想过重逢时候又会是怎样一般的景象,对方会认出自己吗?彼此的改变多吗?
现下而看,的确是多的。
晏若光把酒单递给了酒保,礼貌谦和地道了声谢,却发现周卿檐的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以后侧目,朝他展了个欣笑,“怎么了?”
“没什么,”周卿檐挪开目光,盯着自己面前高脚杯内澄红的调酒不放,“只是感觉晏哥你变了好多。”
晏若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道:“彼此彼此吧。”
“明明以前你还那么瘦那么小一只,说话轻声细语的,每次和你讲话我都怕我这大嗓门把你吓死。”
“哪有那么夸张。”周卿檐弯着眼角笑出了声。
酒吧内浮光掠影,斑驳的灯光把晏若光的半边侧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神情一时之间有些模糊不清。周卿檐把酒杯里的玛格丽特饮尽以后搁下,一手摩挲着杯沿,“话说回来,晏哥你怎么会出现在交流会上?”
“我好像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家是干什么的吧?”晏若光笑了笑,折起手臂撑在下巴,浑然一副慵懒惬意的模样,“我爸是颐兴市市长,我妈是教育局文书,我被丢在鸢岛那几年是我爸政治斗争的关键期所以为了我和我妈的平安,才把我留在了其他党派势力勾不到的地方。十六岁那年他势力稳了,就把我和我妈接回去了,不过我只打算接手我妈的工作,所以严格说起来,这场交流会还是我举办的。”
周卿檐听完,呆愣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真没想到……”
“现实生活比小说更离奇精彩。”
“我不否认。”
晏若光又笑说:“其实我前几年有回到过鸢岛,也碰到过惟月,可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你在哪儿。”
周卿檐晃动酒杯的手一顿,液体从杯口溅出了些许滴落桌面,却很快消融进了空气之中,“嗯?可他告诉我从来没在鸢岛遇到过你啊?”
晏若光听他这么说,饶趣地挑了挑眉,抱着胳膊想了一下,后知后觉砸巴出那么点儿意味,他才了然大笑。
“惟月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周卿檐疑惑地歪头:“什么?”
“他啊,从十二岁开始,但凡逮着机会就会恶狠狠地警告我不要接近你,好像在他眼里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会把你从他身边抢走一样。”晏若光接过酒保递来的新酒,朝周卿檐举着,意图与他碰杯,并且示意地把杯口面朝周卿檐倾斜,“这种占有欲啊,啧啧啧,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喜欢你所以才会这般费尽心思保护你。”
“你不知道吧?鸢岛卖绒布的李奶奶家那小姑娘可喜欢你了,还老往你家送过很多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