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酌月光(113)
“什么时候给我戴的?”周卿檐把左手敞着凑到周惟月面前晃了晃。
“昨天晚上,”周惟月抓过周卿檐的手,把玩着在光照下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指尖,“你累得睡着之后。”
“那什么时候买的?尺寸那么刚好。”
的确,周卿檐稍早之前转动过这枚银戒,不会锢出痕迹,也不会松垮滑落,刚刚好得就像是量身定制般。或许真的是量身定制,可周卿檐愣是没想到周惟月什么时候量过自己的无名指粗细。
“哥你和我表白的那个晚上,趁你睡着偷偷量了隔天就去定制了。” 周惟月含笑,捻着戒指往外拉到指尖,又煞有其事地推回指根,“果然才交往几个月就送戒指太沉重了?”
“要不,先算了吧?”说着,周惟月想把戒指从周卿檐手里抽回。
周卿檐忙把手攥成拳头,制止他的动作,“不是,嗯,就是……”
周卿檐端详着那枚戒指,囫囵吞吐,却不晓得该说什么。他自然是欣喜的,但又会不自觉的想是否是因为自己那十二年捆着周惟月,令他不由自主地油然而生了点亏欠,从一开始的隐瞒,就是为了避免那本该纯粹的爱情会参杂上杂质,而变得浑浊。
心底歪七扭八地纠结了那么多,最后周卿檐只问:“你确定吗?承诺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对我而言很重要,虽然我们才在一起两个月……”
“虽然我们才在一起两个月,”周惟月用吻堵住了周卿檐余下的话,“可是却已经相爱了很多年。”
“不是吗?”
把纸箱一个个搬上后车厢,甚至连周惟月那辆宽敞的SUV后座都堆满了以后,周卿檐望着颇有些空荡荡的室内沉默了会儿。
说来其妙,他住这屋的时间并不长,从春末到初秋也不过半年时间。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酝怀着他忐忑的玲珑心思,无数的牢骚愁苦,对日后的迷茫和前路的坎坷,都渗进了各个犄角旮旯的角落。如今尘埃落定,即将奔赴新生,他好好地扫了地,给床具换上了崭新的遮罩,夏日透风的纱帘也换成了保暖隔风的棉窗帘。
关上大门,听它沉默地“咔嗒”了一声,周卿檐噙着笑,转身走向电梯口。
周惟月家的衣柜给他留了不少的位置,等自己把衣物挂进去了以后,两人愣是对着如出一辙的黑白灰配色摇头失笑。
“过年的时候我给你买件红棉袄吧?”周卿檐拨了拨那两件尺码迥异,却挨在一起的丝绸衬衫,“给这死气沉沉的衣柜增加点喜气。”
“买两件吧,好事成双。”周惟月正儿八经地答。
周惟月揽着周卿檐,用冒着胡茬的下巴在他敏感的脖颈处磨了磨,惹得周卿檐忍不住痒得瑟缩了脖子,“你一个人穿两件吗?”
“哥你不和我一起穿吗?”周惟月睁着湿漉漉的眸子,冰凉的镜框抵在他耳廓。
“不穿。”
“真的?”
周卿檐从衣柜内嵌的全身镜望着周惟月那双分明清冷高艳,此时此刻却无辜垂下的凤眼,愣是什么脾气坚持都没了,柔声哄道,“穿穿穿,但我先说别买范思哲,太浮夸了。”
零零散散的纸箱两人整理了一个上午加下午,总算是把大半的东西都见缝插针地归类进周惟月的家里,当然最大功臣,还是得归功于周惟月的家里什么多余的家具摆设也没有,周卿檐也因此吐槽出了他埋在心底很久的那番话,周惟月家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怎料周惟月却理所当然地回,这会儿不就有了。
还真是,那些以往略显空档的角落此时此刻都摆满了周卿檐的东西,专业书也好,买东西赠的马克杯,歪瓜劣枣看不出是猫是狗的吊坠也好。不过周惟月家的那只橘猫倒是对此很满意,直扒拉着爪子去和摇摇晃晃的钥匙扣玩得不亦乐乎。
“你帮它取名了吗?”
“什么?”
周惟月刚想抬头,就被周卿檐摁住了他的脖子,“别动,你想我在你后脑勺剃一个窟窿吗?”
早些时候周卿檐无意间提到周惟月的头发似乎是长长了,后者复议地说的确阻碍了视线,准备这几日去修。岂料周卿檐却兴致勃勃地让周惟月正乖巧地遵循吩咐,一动也不能动地坐在木凳子,脖子环绕了一圈旧报纸,耳周全是剃头刀的机械运作声。
“橘猫啊,我总不能一直叫它小猫咪吧?”周卿檐小心翼翼地执着剃须刀,震动传递到掌心整个苏苏麻麻的,可他还是秉持着做实验下刀时候的万二分专注力,给周惟月循序渐进地削薄厚发,“不如叫它小心肝?”
“不行,哥你的心肝是我。”
周卿檐被他眯着眼睛一动不能动,却又倔强正经地撒泼模样逗乐了,“猫的醋也要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