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以为是祸(13)
背景是一本翻开的书,从那扁平的样子不难猜出陆非舟曾把它当做纪念品收藏了。
气息渐渐平复,心情依旧惊涛骇浪。
这是、啥啊?
宁跃踱步回屋,这才看见自己的卧室门大敞,陆非舟去而复返又不见了身影。
宁跃闷头扑进床上,猜不透那人行踪,只庆幸自己没有露馅。
路灯昏黄。
陆非舟一手揣兜儿,另一手握着手机,正眼里带笑地欣赏某个人鬼鬼祟祟探出头、偷偷摸摸潜进他卧室的傻样子,那发揪就跟个天线似的,只可惜范围有限,宁跃出屋走两步就走出了摄程,勾得陆非舟抓心挠肺。
看到笔记本了吧?
陆非舟轻轻笑叹,就这样循序渐进地引导他吧,希望长了两岁也长点聪明,早日发现自己无心的租房其实是引狼入室。
暗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求而不得也一并体会到了。
陆非舟仰起脸,看见星空闪烁,月亮高悬。
他站定在街边,举起手机拍一张夜色:【图片】一轮胖月亮。
等他从便利店出来时,他收到了回复:【图片】我也看见了。
陆非舟:像不像芒果味的生日蛋糕?
这一次没能等到回复,却等来了披着羽绒服还缩手缩脚站在小区门口的宁跃。
陆非舟大步走去,忍不住要笑:“还以为你是在阳台上拍的。”
“我出来买烟。”
“嗯,走吧,陪你。”
宁跃毫无预兆变卦道:“不去了,我要戒烟。”
说着就掏出门禁牌先行一步,他别扭得要命,为自己矛盾又闹不清的心绪默默抓狂。
陆非舟多鸡贼,邀请道:“来都来了,散散步再回去,如何?”
第十四章
“后天就过生日了,送你个礼物吧。”
“不要。”
……
“我猜,你现在是在做主播么?游戏区或者影视区?”
“不是。”
……
“明晚还在家里做饭吧,我早些回来,一起去买菜,好么?”
“不好。”
……
双人床四个枕头,两个用来枕,两个用来抱,此时其中一个因为宁跃翻来覆去滚个不停而掉到了地上,宁跃消停了,垂下一只手将它捡起,又塞进自己的双腿间夹住。
“啊---,我好烦。”
宁跃侧卧蜷缩,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我没头脑不高兴、死鸭子狂犬病。”
今晚的散步如果拍成小剧场全国播放,那他肯定已经社会性死亡了,被千万观众的口水嫌弃至死,自己的大名也将会成为“不知好歹”的代名词,但凡再有谁做出类似行为,便可怼上一句“做人不能太宁跃”。
“我是不是病了…”
凄凄然半晌,宁跃想,可能这两年真的憋出心理疾病了吧。
他摸到床头柜上,手机呼吸灯一闪一闪,本来决定算了,剪不断理还乱,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某人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心思被闪断了,他看见沉寂已久的微信群突然冒出99+的新消息。
宁跃一个打挺,枕头又被扑腾到地上去了。
卢澎:别管他了,他连着两年都无视我们,现在还听他意见?没门好么!
许扬安:我票定好了啊,我百忙之中难得抽身,谁敢不来,当场翻脸。
袁满:@宁跃,吱声。
许扬安:@宁跃,躲没用,哥已经把你查得明明白白了,【定位】,你就在这儿呢是不是?
消息还在不停跳,宁跃呼吸急促,使劲儿往上滑,滑到第一条消息后一字一句贪婪地、慢慢地读下去。
这是他大学室友群,三个室友来自地北天南,大一大二浪得没边儿,大三着了魔一样全都步入乡愁,等大四实习期一来,全跑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久违的热闹,即使好久不见,宁跃也知道他们会有说不完的话。
可那是他们。
就像卢澎说的,他“不合群”了,他们每年有一个特殊的活动:四个人的生日取中间月份,一起过。
大四时都太忙太忙,略过了,约好来年相约鸢兰,宁跃做东。
可是来年,也就是毕业后的第一年,宁跃被囚禁在家里,摸不到手机更别想迈出大门。那天他在屋里发疯,将卧室砸成废墟,还用打火机点燃了窗帘,换来两巴掌,也换来仁慈。保姆战战兢兢地捧着他的手机,帮他在群聊里打下一句“不去了”,便被夺走手机,留下无法跨越的鸿沟。
毕业后的第二年,宁跃将自己囚禁在这间田字形的小屋里,他已经失联太久,对室友、对朋友、对任何人。备受折磨的身心失去一切对外交流的欲望,太累了,作茧自缚才是解脱。
可是,宁跃捧着手机,心跳成鼓点,他用颤巍巍的指尖触摸屏幕,将一个惊叹号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