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怎么了?+番外(109)
过了几天,泽维尔给自己找了个给香水写广告的活儿。用他的话说,如果一个人随时能写出好几万字的报告,那么书写任何稿件都不再是难事——他已经完全是一台胡言乱语漂亮文章生成器:给我菲茨杰拉德的韵脚,给我王尔德的文风,给我一首长诗,给我两到三句话……好,没问题。
有时候,泽维尔会开着车载以撒去城里下馆子,饭后一人一瓶汽水,拐去剧场随便看点什么,散场后,两人拖拖拉拉地走在砖石路上,有时候抽烟,有时候不,经常迷路。许多商人跟了他们大半程,试图推销完全无用的产品;许多时髦的年轻男女亲昵地谈笑,不知道自己刚刚和天使擦肩而过。
后来,以撒回想起那一天,觉得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白天的时候,泽维尔突然打开衣柜,给自己和以撒精心挑选了一套正装穿上,当晚,他带着邀请函,驾车去西卵镇的一个什么富豪家参加派对。
“你认识他吗?”以撒问。坐在敞篷车里,风把他的声音都刮走了。
“不认识!”泽维尔大声回答。
“那为什么他会给你邀请函啊?”
“不知道!不过,只要足够有钱,连上帝都可以叫来吃饭!”
第56章 突发事故
从纽约来的各色豪车停在路边,车灯把前院照得亮如白昼。走进大门,每一处装潢都极尽奢华,不知道要何等的财力才能铺就这样精心养护的草坪;长桌上的食物取之不尽,佣人卖力地拧动压杆,把一百颗橙子变成橙汁。
泽维尔的金发碧眼完全符合美国人的审美,精致的衣着和英国式的派头吸引了许多对面东卵镇来的人——他们出身名门望族,父辈是早年来美的殖民者,很多来自英国,到现在已经和本地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里到处充斥着漫不经心的客套和高谈阔论,每个人表面上鄙视靠禁酒令发财的暴发户,暗地里却希望是自己把一瓶瓶酒当作医用酒精放在药店出售;这里没有一双女人的手是为厨房而生的,只有精心涂抹的护手霜和指甲油;她们留着法国式的短发,脸上画着浓妆,互相恭维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晚上七点,乐队抵达,把气氛推向另一个高峰。在仿佛永无止境的欢闹之下,小提琴手忽然转而拉起了探戈曲《Por Una Cabeza》,悠扬的曲调险些压不住宾客的嘈杂。
这时,泽维尔放下酒杯,执起以撒的手,把他拉到了草坪的角落。他踮起脚凑到以撒耳边,笑眯眯地说:“来跳舞吧!亲爱的!”
琴酒混合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扑在以撒身上,显然,他已经醉了,否则是绝对不会说出亲爱的这词而不害羞的。
“我不会跳舞!”以撒说。
“不用担心,”泽维尔说,“探戈——比人生简单,胡来也没什么大碍!”
美国真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适合假装逃离那些避无可避之事。报纸上刊登着菲茨杰拉德的合家欢短篇,女香、古龙水、夏夜的露天泳池和香槟泡沫,一战以后所有虚荣的美国梦的总合。这种盛况能维持多久,会比酒杯里最后一颗泡沫的破碎慢一些吗?谁也不知道。
到了凌晨,有一些家庭先行离开,但是乐队还在演奏着,许多单身男女仍然在笑闹谈天,不远处的泳池里时不时传来跳水声。
以撒想去洗把脸,他前脚刚走,远远地,一个侍者走来,在泽维尔耳边悄声说:“泽维尔先生,楼上有位先生找您。”
“是谁?”泽维尔问。
侍者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手里拿着剩下半口的香槟,反问:“审判?这什么名字?……今天就免了吧。”
侍者于是离开了,片刻,他又走来,耳语说:“那位先生无论如何想见您一面,就在二楼阳台上。”
泽维尔皱起眉:“请他自己下来吧。”
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人从身后靠近,翅膀被拨开,一个硬物抵在后腰上,咔哒,枪上膛的声音。
“恐怕你不得不去,权天使兰登·泽维尔。”
高脚杯跌落在地上。
酒液和碎冰飞溅出来,折射着粼粼的光;隔着人群,二十英尺之外,以撒望过来,瞳孔惊讶地收紧——瞬间,时间、声音,起伏的人潮,都在这刹那对视间静止了。
咚!——咚!
大鼓、小鼓同时奏响!小号手扶着亮闪闪的铜号,浮夸地向后仰倒,钢琴师以过电似的激昂猛击琴键;喷泉喷涌而出,彩带在半空中炸开,落在头上、肩上,人群爆发出一阵欢乐的尖叫,与此同时,年轻有为的伦敦富商兰登·泽维尔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被推上阶梯。
“嘿!嘿!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