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过敏原(7)
乐知时和宋煜都是典型代表,只是没人想到这两个平时毫无关联的人会有交集,而且这么紧密。
消息在密集人群里传播最快,没多久,开学典礼上的意外就成了所有人议论的话题。
乐知时的童年一直就不怎么清静。
刚到宋家时,他插班上幼儿园,没有熟悉的小朋友,语言也不通,最重要的是他和大家长得都不一样,时常像杂技团的动物一样被人围观,甚至被一些大孩子欺负,给他起“黄毛”、“小杂种”的绰号。
他很不喜欢幼儿园,每天都不愿意上学,只想躲在家里画画,一到幼儿园门口就哭,被抱下车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上了小学虽然也没少被围观,但至少宋煜在,他不开心就去找宋煜。有时候宋煜一下课,回头一看,可怜兮兮的乐知时就扒在教室后门的门框边上,没断奶的狗崽崽似的。
同龄人渐渐懂事之后,排挤他的人少了一些,大家也渐渐习惯。再后来,长大的小朋友们审美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乐知时是好看的,好看的程度在同年龄的男生里一骑绝尘,性格也好,被欺负的乐知时又莫名成为追捧的对象,总之就没有消停过。
不喜欢成为焦点,不想在开学典礼上被公开处刑,可最后,乐知时还是以更加轰轰烈烈的方式成为了全校瞩目的焦点。
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他望着天花板发呆。值班医生对他进行检查,他乖乖配合,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具,检查完又躺下,继续休息。
平稳的呼吸令他安心。
从小乐知时就想象力丰富,可以从天花板上的一个小小污渍联想到白沙滩上的一只寄居蟹,再从它小小的壳内空间联想到溶洞,甚至是黑洞。
就在他在天花板里探索宇宙的时候,门忽然间打开。乐知时翻身,把床帘拉开一个小缝,瞄了一眼,可看到的却是蒋宇凡的脸,又失望地倒回到床上。
“乐乐?”蒋宇凡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把他吵醒。
“我没睡。”乐知时从床上坐起来,拉开了帘,“结束了?好快。”
“嗯。”蒋宇凡替他把书包拿来,还递给他一盒纯牛奶,“这个你不过敏吧,我看你平时也喝。”见他摇头,蒋宇凡才放心,“老师说不用回去报道了,你休息好了就直接回家。”
乐知时吸了口奶,“王老师没给我家长打电话吧?”
这件事本来也是意外,是他自己不小心,不想让蓉姨为他担心。
“不知道,反正他把宋煜叫住说了会儿话,估计是了解情况。”说到这里蒋宇凡来了底气,“我就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好捡到铭牌,刚好认出你,发言发到一半居然从演讲台跑下来给你急救,身上还刚好带着你的药。要不是你最后喊了声哥,我都要怀疑你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听到最后一句,乐知时一个激灵,“不不不,怎么可能。”说完他又后知后觉解释,“我们也不是亲兄弟。”
其实他也很后悔。清醒过来恢复体力的时候,回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叫宋煜哥哥的场景,乐知时简直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不是亲的?表兄弟?”蒋宇凡恍然,“我说呢,你俩一点也不像,还不是一个姓。”
“也不是,你听我说。”乐知时把书包拉链重新拉好,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他寄养的情况。
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蒋宇凡再怎么二,多少也有些意外,“这样啊……”
寄养这种词对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孩而言太沉重了,好像就和不幸、悲惨和寄人篱下划上了等号。
蒋宇凡心想,难怪乐知时在学校假装不认识宋煜。他抓了抓头发,“那、那……那他家对你好吧?”
乐知时笑了笑,“好啊,和亲生的没分别。”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蒋宇凡又问,“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我的意思是,领养……”他很小声地说出这个词。
乐知时却不甚在意,“哦,我以前也问过。叔叔说,我的爸爸妈妈是很棒的人,他们是我唯一的父母亲,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希望我能记住。而且他们说,哪怕没有这个程序,他们也会好好照顾我的。”他补充了一句,“宋叔叔是我爸爸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们像亲兄弟一样一块儿长大的。”
“原来如此……”蒋宇凡表情像是放心许多,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认真,“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口风很紧。”
“没事儿。”乐知时低头,忽然发现自己的纽扣开了,领带也被扯开,可半昏迷的时候不记事,还边扣扣子边嘀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