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霭+番外(39)
“犬齿?”男人一听,指边上那个玩具,开玩笑道:“听起来像小狗。”
从老虎自降为小狗,吴霭又觉得自己傻了。
但对面坐着梦中人,心中想,昨晚还因为想搞清和他有关的事去了趟Gay吧,这还不到24小时突然就坐在一起吃饭了——剧情跌宕得太快,他脑子没反应过来。
“小狗。”
他学他的发音,想起两人的初遇,傻乎乎地也看玩具,道:“这狗还拿着花。
一会儿你可以把它带走。”
时间已经很晚,店里很快只剩两人在正儿八经地吃饭。
男人斯文,把夹得不那么规整的汉堡吃得不拖泥带水。
吴霭自己开了君哥爱吃的小龙虾汉堡,一咬下去,觉得比平日的酱汁要香甜。
但毕竟是快餐,没法吃很慢。
二十分钟后,两人都停了下来。
“谢谢款待。”
男人道。
吴霭想说的话太多,吃得也不少,喝酒似地芒了,乐呵呵地憋出句:“不客气。”
男人再次看表,拿起了那沓纸,又自然而然地拿起那只小狗玩具,站起身道:“那我走了。”
走?明明吃得很好啊,什么都不说就走吗?吴霭意外,怔在座位上抬起了头,他看见睫毛在男人眼下投出密匝匝的一片影,眉头微微撇着,不确定这是不是在不舍。
他回忆起了男人方才的话,等他一转身就绷不住道:“等一等。”
男人:“嗯?”吴霭站起身,背脊像打了石膏,强堆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问:“你刚才说在这等了很久?”肯德基里面只有他们所在的这片还亮着,男人脸上的轮廓被暖色调的灯光弱化,看起来格外温柔。
吴霭:“但我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有车碾过外面空荡的道路,一闪而过的声音加重了寂寥。
短短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他看到吧台后的工作人员在偷瞥他和男人,生出了倔强和武断,孤注一掷:“所以是在等我吗?”话刚出口,刚才一直颠儿的心脏发出“咯噔”一声巨响。
男人像能听见似地笑得更灿烂了,鼻梁的驼峰上有了小小的褶皱,好像还点了点头。
林隐寺靠谱,喜鹊加了班。
吴霭被感染,没心没肺地也笑了。
再约一次?他给自己打气,道:“我——”“不是。”
这时男人突然打断,道:“我只是路过。”
黑车消失,独自在肯德基里愣神,徒步在凌晨回到了家里……应该还有其他事,但不是全部能记清。
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吴霭,快起床呀,今是周一李科要开会呢。”
君哥从外面冲进来,猛地拉开窗帘,又问:“你昨晚几点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哦。”
吴霭被刺眼,把枕巾盖上脸,蜷缩着说:“忘了。”
头很疼,声音也哑,像宿醉,却明明滴酒未沾。
“杭州好玩吗?吃什么好吃的啦?你两个哥哥还好吗?快起来呀!”君哥絮絮叨叨,见他还赖着就来拉,结果一触到他胳膊,吃惊:“吴霭你好烫啊!”吴霭不觉得烫,只觉得眼皮沉,继续往边上躲,说:“我不去上班了。”
量了体温38度9,君哥被吓了一跳,断定:“你肯定是在杭州着了凉。”
吴霭趴着,半梦半醒,在回忆比昨天、前天、半个月前更过往的往事,在想吴辉,在想自己被偷的歌,在想不愿再履行的合约,想钱,想时间,想没能完成的学业,嚅:“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君哥一听,鼓劲:“有办法呢!感冒又不是癌症!”话毕就冲下楼买了一大堆药,把自己的被子也抱过来了,烧了一大壶热水。
吴霭闭着眼随他摆弄,但是一弄好就强行支他去上班,只说自己不严重,需要人帮忙请假。
气若游丝的,像遗愿。
君哥一听,不忍心强拧,泪汪汪地走了。
房间静下来。
吴霭鼻腔被拥堵,感觉消失了,念想消失了,只能长着嘴呼吸。
他没觉得有多难受,就是热又渴。
掀开了被子想喝君哥备在床头的热水,结果一伸手把杯子碰倒了,摔在地上“噼啪”一声。
他坐起身,想收拾,可一看那些碎片,海马区又发威,赶紧躺了回去。
这世界那么大,每秒钟都会有成百上千的玻璃碎,有成千上万家的肯德基在营业,一年卖出几百万个玩具,好几亿的人同时在穿白衬衫,其中几百万都有袖扣。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乱联想,吴霭告诫自己。
明明很热却觉得脊柱在漏风,他盖好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但刚闭上眼睛,照亮视线的镁灯,包裹身体的红布,被注视的感觉都一齐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