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警察我收了[强强](37)
他认定赵寻越最终会离开,所以说得很含蓄,自谦自己不是个优秀的带教警员,如果有欠妥的地方,希望对方包容。
不知赵寻越能不能听明白,那人定定地看着程辛苑,好像若有所思。过了半响,赵寻越说:“谢谢你了,程辛苑。”
“嘿,敢叫我全名?……说了叫我‘哥’!”
这个臭小孩,不管懂不懂自己的谆谆教诲吧,但是不可没大没小!程辛苑拍了拍赵寻越,以示警告,又扶着了他的肩膀一下,借着力量往门口走。他今天开了好久的车,回中队以后没有休息就去高考考点,又困又乏,想回宿舍睡觉。
而赵寻越站在原地没动。他来了临尘县以后,从来没叫过“程队长”,他不想叫,更不想叫“哥”。当初在马沟乡,他壮着胆子叫程辛苑“小程”,现在想来,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执着。
赵寻越顿了一秒,突然想到其它事情道:“程……”
程辛苑亦步亦趋地往前走,也不回头:“我有点晕了,有事明天说……”
赵寻越跟上他:“可你的行李还在我宿舍。”
“哦?”程辛苑在食堂门口停住,“那……那你给我送过来吧。”
“……”
两人出了食堂,各自回屋。赵寻越进宿舍时,卫琛平躺在床上准备睡了,赵寻越交代了一句,拉着程辛苑的行李箱出了门。
他从没进过程辛苑的宿舍,在他门前顿了一秒,深吸了一口气,敲敲门。屋里没人回应,赵寻越不敢敲重了,怕打扰其他人。他上手转动门把,门自己开了,屋里没开灯,窗户没拉窗帘,透进一些微光。
赵寻越拉着行李箱进屋,借着窗外的光亮看到程辛苑大咧咧趴在床上,连鞋都没脱,一条腿还搭在床沿边上。赵寻越站在门口说:“你的行李箱。”
“嗯……啊?”程辛苑带着困顿的惺忪声,“你……放那吧。”
赵寻越松了行李箱,挨着它站着。屋里非常安静,赵寻越被一种徐徐蠕动的黑暗裹挟,唯一的声响是程辛苑的呼吸声。
趴在床上的程辛苑,仿佛周身散出一种奇怪、温柔的力,这力量来自他的鼻息,来自他醉意的轻哼,来自他说出的每一个字。这力量在屋子里化成一股液体,连绵不断地涌向赵寻越,后来与他自身血液的流动混成同一个频率,使赵寻越完全固定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趴在床上的程辛苑半睡半醒,好像也感觉到门口立着一个人,含含糊糊地说:“……去睡吧……拜拜。”
为什么要说“拜拜”呢,赵寻越看着躺倒在床的那个人想。
下乡时,程辛苑说让马全全练车,回来聚餐时,程辛苑说感谢离开的人,最后敬酒时,他又说“你就当体验生活吧”。临尘县穷,生活条件不好,一般没什么大案、重案,没有发展前景。程辛苑认定这些年轻人不会留下,干脆直接实行“劝退”策略,省得这些心善的孩子有心理负担。他好像在说,你们在临尘尽力了,想走就走吧,去寻找你们的天地,这里没人怪你。
他的所有意思赵寻越都听懂了,只是不知道,程辛苑明不明白赵寻越的心思。赵寻越并没有打算走,他那时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不会急于离开临尘县。
当然他并不是为程辛苑留下的,他不为程辛苑留下,却不爽程辛苑特意赶人走,有点类似职场里年轻人“我可以炒老板鱿鱼,但公司不能主动开除我”的那种心理。赵寻越回忆起刚来这里时,与程辛苑微妙的敌对状态,一种反抗与屈服纠缠不清的混乱使他心烦,黑暗与程辛苑的呼吸声混杂袭来,夜晚显得更加静谧,赵寻越仿佛一个眼盲之人,站在只有他和程辛苑两人的屋子里,失去了目力,永远等不到天明。
他待不下去了,立刻离开房间。他站在程辛苑宿舍门口,出了一会儿神,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平静了心情。
他转身带上程辛苑宿舍的屋门,关门的动作非常的轻,心里道。
晚安了,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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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在赵寻越和卫琛平毕业典礼前一周,他们完成了在临尘县边境中队的实习,准备返回左城市区。
这天上午,赵、卫二人来到程辛苑的办公室,程辛苑要亲手交给他们实习鉴定评价表。进门的时候,程辛苑还是那副样子,挥挥手让他们坐,赵寻越知道,这将是他毕业前最后一次,踏进程辛苑的办公室。
“我还记得你们刚来临尘县的时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那两人坐在他对面,程辛苑感慨道。他桌上放着两张签完字、盖完章的鉴定表,他拿起来一一递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