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14)
白雀是在升高二的暑假搬家的,虽然陆林安不止一次暗示他完全可以等到开学在搬家,夏天那么热,躺在我家吃西瓜不好吗?我可以用小勺子帮你把西瓜籽挖出来。但白雀还是很冷酷地不为所动,坚持选择在暑假刚开始的日子就搬家,八成是因为不想再让白阿姨城里镇上两头跑了。
陆林安只能认命地帮着一起收拾行李,白阿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过来打点事项,所有事情几乎都是白雀自己准备的。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继续学钢琴了,现在还能和你一起去琴行。”
陆林安靠在窗边,看着那架被抬上车的钢琴,他已经开始觉得不适应了,身后的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白雀两个人。
陆林安在初二的时候放弃了弹钢琴,现在只有闲暇时会弹两下,保证自己的手不会生而已,早就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这件事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讨论过,事到如今陆林安才感受到了些许遗憾。
“难不成你还想和我报考同一所大学?”
“也不是不可以。”
“说的什么废话。”
白雀集训的琴行实施很不人道的封闭式管理,一个月才能回家休息两天,等到第三天天不亮就得往回赶。
“我去看你也不行吗?为什么不让进?我□□进去。”
陆林安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给白雀打骚扰电话,顺带着控诉琴行不人道的管理,但在听到白雀疲惫的声音后,又不忍心再说些什么了,反过来安慰他:“没事,你放假我就去看你。”
“陆林安,你真的好黏人。”白雀坐在自己的床铺上,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长舒一口气,上午复习文化课,下午坐在琴凳上弹琴,连轴转一整天,他太累了。手机是陆林安好说歹说才让他带上的,本来琴行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同寝室的室友嘴巴都很严,没有说什么,白雀也会借给他们联系自己想联系的人。
“那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耳边传来陆林安的声音,尾音还有没有藏好的轻笑。
“谁说我不让你来,我这个周末放假,你过来帮我搬东西。”
“好。”
刚才的篮球赛耽误了一些时间,陆林安还是回家洗了个澡,一身汗味肯定会被白雀嫌弃到死,急匆匆地坐着车往城里赶,约摸四十来分钟,就从车窗看到了站在十字路口路边等他的白雀。
白雀依旧穿着那件浅驼色的大衣,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子,他的脸冻得有些红,看样子是等了有一会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林安从车上走下来,挽起自己的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腕,将手表对着他。
“迟到了你。”
看着白雀这冷淡的模样,陆林安冲上去将白雀抱个满怀,是熟悉的瘦削身形,就连他说话时呼出来的白色雾气都让陆林安如此怀念。
“大街上别这样。”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安抚似的拍了拍陆林安的后背,任由他将自己越抱越紧。
“对不起,和一帆他们打篮球耽搁了点时间。”
“没事。”
“我还想邀请你去看的,你都不愿意来。”
“我妈妈不允许去体育馆,害怕我打篮球会伤到手指,”白雀抱得有些手臂发酸,就推开了抱着自己就没完没了的陆林安,“好了松开吧。”
这是陆林安第一次走进白雀的琴行,四下打量一下,虽然有些荒凉,毕竟是在城郊,但基础设施还是很完善的,教室里也有取暖设备,学生也不少。
白阿姨应该是跑了很多地方,观望了很久,才选择了这个琴行,不得不承认,比起白雀独自在家里对着墙壁墙壁练习,这个琴行的条件要优渥许多。
因为是放假,白雀的宿舍空荡荡的,他说要陆林安帮忙搬的东西,实际上就是几本书而已,一个书包就能装下。
帮白雀把行李拎上他的新家,一个破旧昏暗的住宅楼,布满了滑腻青苔的水管里断断续续地滴水,楼道里的灯坏了,像恐怖电影里面那样明暗交替,可能是因为冬天比较干燥,那股年久失修的霉味和垃圾的腐味不再那么明显,但还是呛得陆林安打了个喷嚏。
白雀掏出钥匙推开第一层装着纱窗的铁门,再打开已经掉了漆的防盗门,客厅正中央就是一架钢琴,周围的箱子上放着成堆的琴谱,吃饭的桌子紧紧贴在墙角,为那架三角钢琴省下足够的空间。
“还真是除了钢琴还是钢琴,就算是打游戏这个频率也早就腻了吧。”陆林安将白雀的书包放在琴谱上,书包里除了琴谱还有教辅资料。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白雀:“白阿姨不在家?”
“嗯,她有别的事,”白雀将琴凳上落的灰擦干净,打开了钢琴盖,“我本来就不喜欢弹钢琴,谈不上腻不腻,不是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学习却也每天都在逼迫自己学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