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甩了个赞赏的眼神过去，显然是对他的态度感到满意，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第一问。

“你刚刚是不是做……带颜色的梦了？”

河清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劲爆，整个人原地当机了两分钟，才机械式地点头。

海晏今天格外地沉着冷静，也不急，也不恼。旁人眼中的小刺猬，在他这就变成了“掩耳盗铃”的只会撅着屁股逃避的鸵鸟。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耐心的猎人有鸟吃。

海晏还非常贴心地，给予河清些许缓冲时间，才缓缓开启下一问。

“那人是姑娘吗？”

这个问题简单，河清果断摇头。

海晏纠结了一会儿，生怕自己太过直接，可是关键时刻，再隐晦下去等于浪费了良好的机会！

他咬住下唇，神情看上去颇不平静，声音却平稳得很。

“……是我吗？”

河清很紧张。

海晏感觉得到他的手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放开一会儿，又猛地收紧，反反复复好几次，甚至演变成轻扣头皮。

“哎哎哎，答题就答题，怎么还上手了？有仇啊？”海晏真想捧着人脸蛋，狠狠揉捏几下。

不知道头发掉了多少根，海晏也不敢问，就那么两厢静默着。

不说半小时，过去十分钟是至少的。就在海晏认为答复无望，正要放弃的时候——河清突然撑起了身子，小脸微皱，很是严肃的样子。

他看着海晏，然后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河清没敢看海晏的反应，快速低下头来。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从海晏身上爬起来，冲进浴室，手机在匆忙之间，竟也被他用力捏在手里——用力到钢化膜都差点碎裂。

倒是海晏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这小东西承认梦里的人是他了！也就是说，河清喜欢的人……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海晏不管不顾地，得出了一个强盗式的结论，对自己的战果很是满足。

——反正人现在心里装的都是他了，有没有个明白的身份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再说了，河清才十五岁不到！他怎么下得去手呢！

这嫩草也着实嫩了点……

难得海晏如此豁达，不争不抢的，可怜河清一个人坐在马桶上，没得到半点暗示，失魂落魄地思索半天，却是越想越怕。

竟是连门都不敢踏出去了。

阿晏会生气的吧？

换谁不生气啊……

现在要出去吗？

会被赶的吧……

中午肯定没饭吃了，晚上还不一定有地方睡呢……

不对！可能下午就不能待在这里了！

……

一个人生自己闷气的河清完全想不到，臆想中随时会大发雷霆的人，居然会趴在桌上傻笑。

还是那种用药也治不好的呆傻。

河清犹豫再三，最后选择用线上联络的方式。

他给海晏发了两条微信。

【阿晏，你……】

【生气了吗？】

仿佛是因为没有勇气一口气说完，所以要拆成两句才行。

没想到海晏秒回了，一句话就让河清的心情如同暴雨停歇，一秒变成艳阳天。

【我怎么会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

后面还跟了一个火柴人发射爱心的表情。

·

河清跟海晏当时一样，是被保送上了南城高中。一个年段八百号人，却只有五十个名额，竞争不可谓是不激烈。

可以不用中考当然省了不少麻烦，河清选择了免考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而今……

五十个人刚好凑了一个重点班，而这个一班的班主任恰好就是原先带过海晏的唐立——他对这个三天两头就往自己班里跑，还不找别人，只找班一的小子印象极深，没想到缘分所致，居然被领导分配到高一一班来了。

担心河清仗着成绩好，为了陪他亲哥，不愿意参加暑假重点提升班的课程，唐立干脆直接将河清暑假的练习题册寄到了南城大学。

河清盯着包裹上三个大字“小晏收”看了半晌，恨不得用目光将其烧出一个洞来。

阿晏都知道这加课补习的事情，那他就是再不愿去，也得去了。

关键是，这老头怎么这么为老不尊呢！小晏？小晏！他也好意思喊出来！也不看人家应不应声！

……阿晏应该是会应的。

河清想想又觉得很不是滋味，高中三年没办法时刻陪在海晏身边这件事情让他感觉到遗憾。

海晏刚从实验室回来——虽说是放暑假了，但也不代表他就完全清闲下来。

甫一打开宿舍的门，就看到河清直直地像根木桩一样杵在桌边，看上去已经入定很久了。

而且心神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他靠近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