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歌(19)
焦望雨声音好听,干净得像是被秋雨洗过的叶子。
他什么歌都没听过,却觉得焦望雨唱得好,他手里的伞追随着对方,就像他那一颗不敢示人的心一样,随着对方的一颦一笑而疯狂跳动。
他们就这样走回了宿舍,带着一身的凉意,却格外心满意足。
濮颂秋从来不指望什么,是不敢,也不想不愿意。
在他看来,不是人人都有推翻世俗眼光的勇气和权利,至少他就没有。
他没有,也不愿意拉别人下水。
军训的第一天,除了焦望雨的脚被磨起了水泡,其他人都还处于兴奋的新鲜感状态。
晚上熄了灯,本应该睡觉,却一个比一个兴奋。
濮颂秋平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三个人竟然聊起天来。
男生宿舍的话题,绕来绕去也就是那些。
游戏、姑娘。
先是简绍好奇地问程尔恋情进展得怎么样,程尔说:“本来很顺利,但是她今天晚上竟然跟我说明天要和学长一起吃饭。”
“学长?”简绍不怀好意地笑着说,“程哥,你危险了。”
他们聊着聊着就开始讨论班里的其他女生,因为不敢扯上濮颂秋,就只好问焦望雨:“咱班女生你有看上的没?”
焦望雨本来躺在那里跟学长发信息,约着周末一起出去吃饭,突然被问,怔了一下然后说:“我都没注意。”
程尔笑:“少来!装什么唐僧啊!”
焦望雨也跟着笑:“真的,我今天就顾着我这脚了,哪有心思看姑娘。”
简绍瞄了一眼濮颂秋的方向,想问,但是不敢。
“老焦,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简绍问。
焦望雨放下手机,想了想:“不知道。”
准确来说是,不喜欢。
他不喜欢女孩子,不想跟女孩子谈恋爱。
焦望雨的十四岁,第一次梦遗,那场梦里,他隔着迷雾被一个男人拥抱亲吻,当时的那种心跳让他在醒来之后意识到自己好像跟别人都不太一样。
“一般说不知道的,要求都特高。”简绍说,“我就喜欢大胸长腿的,这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定下的目标。”
“十五岁?你干什么了?”程尔笑他。
简绍嘿嘿一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濮颂秋听着他们聊这些,皱起了眉。
其实男生之间聊这些再正常不过,只不过他不习惯。
不习惯听,也不习惯跟人讨论。
十五岁,他十五岁的时候也做过那种梦,那时候他还没遇见焦望雨,而他梦里的人是一个看不清楚长相的长发女人。
原本一切都很寻常,他跟其他青春期的男生并没有什么两样,直到焦望雨的出现。
濮颂秋翻了个身,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程尔跟简绍的床位在里面,看不到,但焦望雨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以为是大家聊天吵到他休息了,便开口说:“行了,别聊了,赶紧睡觉吧。”
焦望雨拿起手机又给学长回了条消息,然后说:“明天一大早还得出早操,现在不睡到时候起不来。”
他说完之后,程尔跟简绍哀叹着闭了嘴。
夜深了,宿舍也安静了。
濮颂秋背对着焦望雨的方向,鼻尖贴着冰冷的墙壁。
他不知道焦望雨在看他,盯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
焦望雨觉得濮颂秋似乎有心事,而且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那种。
他收回视线,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别人没注意,但濮颂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叹息声。
焦望雨在叹气。
为什么?
他也有什么难言的心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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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清早起床的时候,濮颂秋第一句话就是问焦望雨:“脚还疼吗?”
焦望雨从床上下来,打着哈欠:“好多了。”
真的是多亏了濮颂秋,否则他今天估计真的没法走路了。
程尔吐槽:“望雨,你真的太弱了。”
“本少爷娇贵惯了,”焦望雨开着玩笑说,“受不了这委屈。”
濮颂秋笑了一下,拿着水盆出去洗漱了。
焦望雨转过去看他出门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两天自己好像过分关注对方了,也或许是因为濮颂秋对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
焦望雨从来不是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更何况男生之间的兄弟情谊其实也可以很温情,他不愿意因为自己是个同性恋就把别人对自己的好意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