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今天是来陪我聊天的吧？不用紧张，我们可以随便聊聊，你觉得呢？”卫安的笑意不曾减弱，哪里还有早晨那副僵硬的感觉，倒是显得十分的善解人意。

心理医生一下懵了，怎么，什么时候变成顾客反过来安慰医生了？！

“我……”

“那我们该从哪里聊起呢？”卫安佯装苦恼，又故作恍然，“啊，不如我们聊聊温楠吧，你是他的朋友，一定很了解他。有一个共同的话题，也不会那么尴尬，你说对不对？”

心理医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

卫安咧嘴，狡黠一笑：“那我先问啊，你第一次见到温楠的时候……”

……

“呀，不知不觉居然都这么晚了。”卫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拍了拍额头，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温楠还在外边等我呢，我好像该给他做饭了，不然把他饿着了我会心疼的。”

卫安不断地重复他和温楠相处得多么多么融洽，间或从心理医生口中套温楠的往事。心理医生已然麻木，只能点头，干巴巴地回应：“哦。”

在这种诡异的交谈方式中，两个人居然也真的一口气聊到了正午。卫安和心理医生道别的时候，平时伶牙俐齿的医生还处于茫然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卫安带着笑意出门，挽住早已守在门口的温楠的手，两个人一同离开。

直到服务员走过来礼貌地提示医生该付钱的时候，医生才清醒过来，苦着一张脸给了钱。

他又坐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接着猛地跳起来，倒是吓了旁人一跳。

“我靠！这对无良夫夫……”医生咬牙切齿，“妈的，感情拿我当个工具人呗？陪聊一上午不说，还坑我一杯奶茶钱。”

以他和卫安一上午的接触来看，卫安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那么健谈，言语也风趣幽默，一点都不像是患有心理疾病的模样啊。

不，伟大的心理医生工具人同志，其实你还落了一点。

恐怕卫安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啊……

……

“怎么样，我的这个朋友相处起来不错吧？”温楠歪着头笑，“和他聊天过后，有没有很放松的感觉？”

“嗯，我感觉很好。”卫安紧绷的脊背这时才放松下来，他悄悄在裤子上抹去手上的汗，快走两步牵住温楠的手。刚才真是难受，他故作镇静地和那个总想打乱他牵着他鼻子走的陌生人虚与委蛇，真的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其实他并不是不能和别人顺利交流，只是不想，而不能和不想，差别还是挺大的。他的语气轻轻柔柔，好像真的对温楠的安排表示接受和享受，“但是你等得很无聊吧？”

“没关系。”

“不过下次还是不要叨扰别人了吧，其实我不太会说话的，感觉不是很讨他喜欢。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卫安故作苦恼，“好像给他带去麻烦了，以后他大概也不会想和我一起……”

温楠最不喜欢听卫安一个劲地否定自己，闻言也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对不起卫安：“别这么说自己，其实他也有问题，不一定都是你的错……算了，也许我也太心急了。那下次就不去了，还是我陪你吧。”

“嗯。”卫安紧了紧手，眼中闪过满意的光芒，“那就……不许再把我推给别人了。”

温楠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既然只有我能受得了你，那也只好辛苦我咯？”

“温楠。”

“嗯？”

“其实我喜欢你，爱你，特别特别爱你。”卫安目视前方，视线却飘忽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突然笑了。那样明媚而开朗的笑容，温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说，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就让我直白地告诉你。我想也是，我忍了那么久，久到我自己有的时候都模糊了，我对你究竟是爱情还是执着。”他转头看温楠，笑得眼角含泪，“温楠，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温楠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你记不记得高二那年，有一天突然下了雨，放学的时候我留下来和赵艺扫卫生。”

卫安慢慢收了笑，幽幽地看着温楠。

“扫完卫生已经很晚了，外面的雨还没有停。赵艺的柜子里常备着一把太阳伞，她看雨太大，就建议我和她打一把伞一起回家，当时我答应了。”温楠低头，和卫安的视线对上，“我出了校门，看到你打着一把伞站在路边。那天很冷，你抖得险些连伞都握不住。”

卫安鼻头一酸：“嗯，特别冷。”

“我以为你是在等你父亲来接你回家，所以我就直接和赵艺离开了。”温楠苦笑，“可是后来我才想到疑点有二。第一，如果你真的是在等人接，你的伞是从哪来的。第二，咱们住得那么近，又哪里需要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