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与好玩【CP完结】(60)

作者:诸事皆宜

要听妈妈的话,杜绝生冷辛辣,杜绝快餐和油炸食品,杜绝路边摊和苍蝇馆子,做一个礼貌、克制、自律、有品位、了不起的作曲家。

林漓斗胆揣测了他的童年:“谢小沉,我们大概有点像。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爸妈不让我干什么我就偏要干什么,明着干不行就偷偷干。”

结果一不小心叛逆叛出了事。她差点被前男友拿刀捅死。

“但我不后悔。怎么开心怎么过呗,等到把自己开心死了再说。”

她笑着仰躺在琴房的钢琴上,举高了歌词本,夸张地大声念,“跳,昼夜不停地跳,光着膀子跳!跳进河床砸一块疤,跳进地狱改生死簿,啊——就一直跳吧!”

谢沉被她朝鲜播音员式的诗歌朗诵逗笑了,那一天的心情都非常好。

因此,他今天弹这首歌的心境与以往大有不同,他知道自己可以更大胆,更自在,更不守规矩,他可以像林漓说的那样开心到死。

副歌前的间奏,杨司乐、谢沉一齐加入,节奏摇身一变成了发号施令的枪,指着陈栩的太阳穴打。

他反坐在电瓶车的后座,低头抬眼望住这四个穿着音中制服的高中生,循环往复地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林漓的嗓音可塑性很强,音域也宽,原曲升调后女声亮度上的优点便显现了出来。陈栩听她随歌词调整的声线和力度,联想到了香槟打开的一瞬间。

嘭!

欢呼声沐浴在绵密的泡沫和带果香的气流中,什么都是热的、蒸腾的、放手一搏的、忘记一切的,同时也是远的、害怕被殃及的、稍纵即逝的。

他五年前写这首歌的时候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听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女生,用不带恨意的眼神和堪称开阔的语气唱:“跳进河床砸一块疤,跳进地狱改生死簿啊。”

这群小孩儿是和他完全不同的那类人。他能听出来。

隔壁居民楼有两三家住户探出身往巷子里瞧,当杨司乐敲完最后一个鼓点,满怀期待地看向不远处的陈栩时,楼上的总算等到时机,发出暴喝:“难听死了!唱的是个啥子东西!”

杨司乐窘迫不堪,正打算仰脖子道歉,电瓶车后座的陈栩却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是挺难听的。”

陈楠转向杨司乐,小声嘀咕:“看吧看吧!我就说这招行不通!”

林漓却不服:“哪儿难听了,你给我一二三四五列出理由。”

陈栩点燃烟,在一片浓雾中眯起眼睛:“我说你了吗?我说的是我自己,写得难听。”

这话没法儿接,四个人还是有做乙方的基本修养,绝不轻易地上甲方的当。

杨司乐反应了一会儿,最先回过味来,没忍住从凳子上一蹦,用鼓槌敲了个揭晓悬念前的效果音:“陈老板,那你现在……”

“我现在,”陈栩打断他,“我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杨司乐很上道:“您睡您睡,耽误不了几分钟。”

“耽误得了。”陈栩咬着烟坐回正方向,重新发动自己的小电瓶,“后天我上白班,晚上下了班再说。”

谢沉被他捉摸不透的态度给逼急了,不禁直截了当地问:“什么意思?你还是不想租给我们么?就因为我们是乐队?”

林漓听出了陈栩的动摇,难得“好心”地替人解释:“诶,谢小沉,陈老板不仅想租给我们,而且还想帮我们办演出呢。这么重要的事,几分钟肯定谈不完啊,得改天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她笑眯眯地看向陈栩,“对吧,陈老板。”

陈栩把烟换到手上,回过头来答非所问:“长身体的年纪,多吃饭少做梦。走了,改天再说。”

“琴也弹了,歌也唱了,决心也表得一清二楚了,所以后天我们还能怎么说服他?”

四人众听取老板的建议,到附近的大学小吃街饱餐了一顿,这会儿正嘬着饭后甜点布丁奶茶步行去公交车站。

“只要他有这个意愿,说服他只是时间问题。”林漓指了指杨司乐,“毕竟我们有个特别正义、浑身挂满主角光环的队长。”

谢沉在社团嘉年华上见识过,端着奶茶默默颔首,表示同意。

杨司乐有点惆怅:“我觉得陈老板比我更能说。”

林漓:“他能说?他能说火锅店早租出去了,至于留给我们捡漏?”

陈楠:“你确定我们这叫……捡漏?不加水电气物业近四千一个月,二十块一小时的琴房街它不香吗?”

谢沉:“琴房街没这么大场地,能同时容纳我们四个人。万一以后找到了键盘手,更挤。”

人行横道的红灯一亮,叽叽喳喳的四个人纷纷止步,闲散地站在路牙子上等。

林漓继续怼陈楠:“琴房街可全是熟人,小楠楠,我就问你排练的时候压力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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