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144)
不到一年时间,他手里的项目实现盈利,虽然数额不大,却是明氏投资海外的首笔进账。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明氏在国内的核心项目居然出现亏损。
彼时,明靖琛在集团内的权力已经被明厢合、明弋善稀释。明弋善冒进,明厢合畏首畏尾,都不堪大任。而明昭迟深陷牢狱,其他小辈光有一身吃喝玩乐惹是生非的本事,对公司事务一窍不通。
单於蜚成了冉冉升起的新星。
明靖琛胜券在握,又担心láng子野心,将单於蜚的势力范围划定在国外,始终不让他接触明氏国内的核心业务,并用“树大招风”的道理安慰他,让他韬光养晦。
他早有自己的打算,本就不愿过早插足国内事务,乐得在国外积蓄实力。
两年里,明氏在国外渐渐做大,国内的生意却因为明厢合与明弋善的矛盾而陷入困局。
明弋善急切渴望上位,铤而走险,竟是私底下捡起了明氏早已不敢涉足的军火买卖。
单於蜚一早得到消息,却未告知明靖琛,暗自隔岸观火。
而明厢合也不是省油的灯,生怕落了下风,经人牵线搭桥,与一位名叫“傅渠平”的政界要人勾结上,靠巴结行贿拿到了一块地。
像明氏这样的家族大集团,要没些腌臜事简直不可能,能常年保持高洁形象无非是因为上头关系打点得好,没有人查,加上明靖琛有头脑,知道什么错能犯,什么问题千万不能碰。
明二明三却没有他这样的脑子。
在明厢合与明弋善窝里斗的时候,单於蜚逐渐查清了明氏近年来的假账偷税记录,并掌握了七桩商业谋杀案的证据。
山雨欲来,上层政治动dàng必然搅浑商界的水。明靖琛得知明厢合行贿一事后震怒,疲于收拾烂摊子,既忽略了明弋善,又认为单於蜚在国外掀不起风làng。
然而不久,傅渠平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调查中,原城数个家族被牵连其中,明靖琛此前得到了风声,做足准备,原以为能够将明厢合摘出来,不料明厢合行贿的秘密记录却被直接报给了调查组。
明靖琛骇然,方知明氏是内部出了问题。
因为此事,明氏被查了个底朝天,明厢合崩溃,明靖琛四处奔走,半辈子构筑起来的关系网都被调动了起来,本来情势已经有了转机,明弋善参与走私军火的事又被捅了出来。
走私军火是绝对的大忌,任何人碰都是死路一条。
涉黑、偷税、行贿,甚至是涉嫌谋杀都能靠钱权摆平,唯独走私军火不行。
何况明弋善被扣押的一批货里,还藏有大量冰毒。
明靖琛颓然倒地,明白明氏将要毁在自己手上。
单於蜚远远地欣赏着这场由自己穿针引线的动乱,终于在明氏大厦将倾时站了出来。
明氏在国内的资产被清算、变卖,明弋善、明厢合、明漱昇、安江鹤锒铛入狱,集团内大量决策者获刑。
对明氏的调查进行到最后,仅有单於蜚控制的海外项目是完全gān净的。
明氏洗牌,单於蜚带着四年来在国外积淀的一切接管明氏,成为新的掌权人。此后凭借早已打通的关系,轻而易举令明靖琛免于牢狱,又将明漱昇“救”了出来。
前者是为了“报恩”,后者却是为了复仇。
“害你们全家的是你母亲和安家,她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你何必拖整个明家下水!”明靖琛曾经如此质问他。
“她嫁出去,就算安家的人了吗?”他冷冷道:“当您将明家养的刽子手jiāo给她,让她为明家杀人时,一定还将她当做明家人吧?”
“你!”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几年的历练,他已经不是二十一岁时那个孤立无助的贫苦工人。
他穿着高级定制的修身西装,眼神温和又拒人千里,虽不动怒,却气势迫人,“何况明家虽然有不少人入狱,明氏却没有垮。”
明靖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再拿捏眼前的青年。
“我要感谢您过去的栽培,您的‘信任’不仅让我在国外拥有了一席之地,也在一定程度上保全了明氏,让明氏有了重头再来的基础。”他娓娓道来,“涉黑始终是明氏的污点,如果不斩草除根,明氏迟早会受到反噬。这一次,黑恶这条多出来的臂膀已经被彻底切掉了,您应该开心才是。”
“别说得这么体面!”明靖琛道:“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报复你母亲!”
他微皱起眉,片刻,轻笑,“我想报复,但那又如何?您、明漱昇、明厢合、明弋善,谁能阻止我?”
明靖琛肝胆俱震,竟是感到几丝恐惧。
“我向您保证,切掉毒瘤的明氏会拥有更光明的未来。”他仍是笑着,目光却像冰海,“您为明氏操劳了几十年,也该安享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