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外门，严阳点上烟，深吸一口回头看看招牌。昏昏里，“朗明律师事务所”几个字折出清冷的光。

他咧嘴笑笑，俯身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共享

还在路上的时候季恒熙收到甄李的消息：“明天早上我去接我外公外婆，有空没？一起？”

“不了，”季恒熙回他：“明天早上要兼职。”

“下午来见见？正好可以一起吃晚饭。”甄李很快回复了他。

“不了，”季恒熙还是拒绝：“下午打算补今天落下的课。”

“补课，这倒是。没见你学习呢哈哈。”甄李发了一个哈哈笑的表情。

“你比学习重要。”季恒熙握着手机，盯着破碎的屏幕，等他的回应。

你比生命重要。

甄李果然没有秒回了，等了一会儿干巴巴说了一句：“你早上在教堂里说的，我觉得我不懂。”

“只是字面意思，你会懂的。”季恒熙看看时间：“不早了，明天要接人，快休息。”

“Alright,good night.”甄李瞄了眼时间，认同了他的说法。

“晚安。”季恒熙熄灭手机屏幕，把它放回口袋。

甄李关上手机，思索着解法。他想起自己画的画，又想起季恒熙的话；想起季恒熙的，吻。

脑子里有点乱，他闭上眼睛，恬静地睡了。

季恒熙走在路上，周围已经是熟悉的建筑，他微微扬起嘴角，看向月尖。

当我们不在一起，只是闭上眼想想，你在某个地方，确切地呼吸着活着，感受着。

便已经，足够了。

半夜，季恒熙到了家。泡好衣服，卫生间里又是满满的锈味，季恒熙皱皱鼻子，还是甄李好闻。

灯开着，映得墙壁惨白惨白的，季恒熙听着纯音，却比之前适应些了。

从柜子里翻出药箱，简单处理过就休息了。

翌日，甄李还是去了教堂，直到祷告完四下都无季恒熙的影子。

看了看时间，必须要走了。甄李又扫了几眼，还是没有，动身离开。

见到外公外婆，甄李小跑过去紧紧抱住他们，两位慈祥的老人笑着与他抱在一起。甄李从他们手中拿过行李，外公使劲拍拍他的背：“这么久没见，又结实了。”

甄李哈哈笑着，看着他外公，精瘦且黑，眼神雪亮：“你也是，哈哈。”两个人对了对拳。

外婆看着这副景象笑起来，甄李转过头对她说：“外婆，回去以后你们先休息，我出来买东西给你们做小蛋糕。”

“好。”外婆笑得身体打颤：“晚上给你做鱼吃。”

“好！”甄李兴高采烈：“桃桃在就好了，他最喜欢吃你做的鱼了。”

“提那个小白眼狼干什么？”外公佯装生气，外婆抬手打他一下，甄李笑出声来：“他现在还在上学呢。”停下来，他又说：“外婆，先不急着做鱼，今天先好好休息吧。”

外婆看着他，他接着开口：“我在这边交到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一个人生活，我想请他一起来。只是他今天没空。”

外婆狡黠地眨眨眼睛笑了，用胳膊肘捅捅外公示意他噤声，防止他又说出什么臭话，答应着：“好。”

☆、纸短

甄李和外公外婆回到家里，其乐融融，他们又带回来一些小玩意儿装饰家里。下午甄李之前，两位老人先行一步找自己的老朋友叙旧去了。

甄李翻出手机，季恒熙还没回他消息，把手机收回去，出门购物。

晚饭，吃到了盼望已久的外婆的手艺，甄李感动得无以复加；收拾过碗盘，外公下楼转悠，他和外婆一起看着电视，聊着家里的近况。

“额头上怎么回事？”外婆指指他的额角，神色担忧。

“......磕到桌角了。有天早上起床、睡懵了，没注意，就、磕到了。”甄李不好意思地笑笑：“现在已经好全了。”

外婆看看他，没忍住一顿叮咛嘱咐。

季恒熙睁开眼睛，已经是日上三竿。起床浑身都疼，也使不上力。起床吃过饭以后情况才有所缓解。

头有点沉，季恒熙在脑海里思索：要想办法活下去，他想好好活下去。

回过甄李的消息，季恒熙回到卧室，左右手换着写字。

为了不被认出字迹，有意锻炼了左手。他在纸上写着，留下只言片语的剖白。

“啪”一声罢笔，季恒熙烦躁地闭上眼睛，后仰着靠在椅背上。

昨天，应该是动真格的，只是最后被打断了。

如果走他这条路不通，他们还会从侧面下手。

他的侧面。季恒熙眉毛紧拧，兀自笑起来，显得格外怪异骇人。

这些人，从那个城市一路追到这里，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过往发生的种种。死缠烂打如疯犬，拼尽全力把他拉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