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39)
“我..”
江原这时却突然弯了弯他的眼睛,他没有看顾律,在看自己纠缠在一起的指尖“那些年里,我曾经甚至真的去研究过是否存在平行时空,你信吗,你是我即使去了平行时空失败一百次,也想再见一次的人。”
“你明明在这个世界上,我却仍希望…很希望真的有平行时空,可以让我穿过去,穿到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
“无论什么方式我都想试试。”
“小海,宇宙直径一百五十亿光年,用最快的飞船走一回要十万年,光平均每一秒走三十千米,从太阳到地球,只需要八分钟,
“我借不到一艘飞船穿越光年去找过去的你,虽然每当我想到你的时候,每一秒都比从太阳去往地球的光更迫切。”
一个人,会在多绝望的时候才会那么荒谬的去想这世上的一切可能性,这些东西顾律一辈子也不会懂,而他和顾律的差别实在太大了。就像上学的时候他学东西永远要靠竭尽全力的努力才能追上顾律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天分,他需要很多很多时间才能去明白顾律都在想什么,顾律会做什么,然后再花很多很多的力气去让自己理解:哦,原来有飞船也没用了。
江原浅浅的叹了口气,又颓废的发现自己再吸几口回来才能补满胸腔的空缺。他淡然的顺着顾律的目光,他也是在见到另一颗一摸一样的扣子时才知道,原来顾律是真的不想送给自己了。
他是后悔送给自己了。
这一刻的无能为力,锥心且不能释怀,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接受。如果在那个童话当真的年纪里,这曾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始终应该送给最重要的人,他已经不是了,彭扬更年轻优秀,足以与顾律比肩,林乔漂亮,能被顾律接受自然有他无法企及的优点。无论是男是女,顾律始终没有理由选自己,更何况自己放下他十年。
十年啊,这是身处地狱的自己,他的地狱是一口高高的井,只能仰望那一片小小的星空,只以为他的这片星空很重要,却不曾想过,没有任何一片星空会把一口井记得很牢。
他感到遗憾,感到彻骨的痛心,从肺腑发散到浑身的痛就像淤积已久的血块终于被打通出口,争先恐后的从伤口里往外挤。
这就是无能为力吧,我爱这个人,我幻想这个人还爱我,哪怕还有一丝对我的感情,我都要踏过千里回来找你,我可以接受你不再对我好了,不再只看我一个人,不再对我笑,哪怕千人百人,只要我还有机会,你就是我永远的南墙。
但是当你说后悔爱我的时候,这是一个人的万箭穿心,我想我受不住了。
第18章 梦回
江原闭上眼睛蜷进薄被,他说不舒服,想睡了。
顾律想他的意思应该是叫自己可以出去了,站在床边能看见他清瘦的背脊和颤动的长睫,顾律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在江原说那段话的时候也说一些什么,但江原的脸色实在太差,惨白的一张脸,淡到干涸的唇,鲜少皱着的眉头无一不在说明他的不舒服多么难以忍受。
顾律觉得心脏在收缩,只好不自在的移开眼神,最终也只是帮他留一盏灯再关上门。
彻夜坐在未开灯的房间,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光打在墙上,跌宕起伏。他那夜也是这样坐在窗口,也是那么犹豫着不忍才在江原回到房间后去把扣子找上来。
原不原谅这个词他没有想过,他对江原既恨也痛,年少无知时对疼痛的处理方式就是囫囵把那些感情打包严实,再藏起来,不是没想过江原有一天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之间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早或晚总会遇到,他想过他们再遇到的那一天,并在此之前早已做好抵御的准备。
对于江原的出现,他是平静的,即使那种平静是早已演练过千百回的成果。努力的抑制了一颗心的壮阔,冷漠着,沉默着,看见他笑着就会恶劣的觉得不甘,他的确故意在举手投足间控制江原的情绪,但从没想过要害过他受伤。
准确说,他几乎见不得江原这样生病脆弱的样子,他并不愿意看见他如此状态,是对那段遗留的感情里惯性的心疼也好,或者是想心里回避自己的惯性也好。
从一回来,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了,瘦,安静,也会耍赖也会笑,但是不一样了,敏感而沉静,笑起来的时候都不像在笑,没有到达眼底的诚意。
江原不是这样,那个顶着阳光的衬衣少年,鲜艳鲜活的像彩色的光,乐观,积极,在任何地方地方都能发光,眼神清澈明亮,爱闹爱笑,跟谁都相处的很好,好像什么都能承受的起,什么都能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