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他看着陆易涟开了口：“你不怕？”

“愿赌服输。”陆易涟没什么犹豫就开了口，“而且，我觉得我应该能赢？”

最后一句话尾音稍稍上扬，是笑着说出来的。

青年有着一副格外有观众缘的好皮相，卸了妆之后也架得住各个角度的审视和目光，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格外地漂亮，连一旁的助理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

陆鹤鸣沉默了一下：“小张，你去外头帮我发个邮件。”

“好。”助理愣了一愣，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站起身退了出去。

空气里有了一时的寂静，一直到隔间门被轻轻关上，老人带着些许叹息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

“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

没等陆易涟说话，他就自言自语地接了下去：

“脾气倒是不太一样。要换了他，今天在这里就要跟我摔杯子摔碗，先闹上一通再说了。”

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的柔软。

陆易涟看着他，三秒之后也开了口，语声平静：“他死之前的那段时间在家也这样，所以我一般绕着他走。”

这话像是一把刀，直直地将刚刚陆鹤鸣话中怀念的气氛给撕裂了开来。

陆鹤鸣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抬起头，撞进了面前人有些冷淡的眼睛。

少顷，他开了口：“我没想到你这么恨他。”

“也不能说恨。”陆易涟顿了顿，然后抬眼笑了，“但是我的确不太想跟别人聊这些家事，抱歉陆导。”

陆鹤鸣定定地看了他三秒，突然笑了：“刚刚是我眼拙了。”

“叫我陆伯伯吧。”他安然地道，“不想聊他，那就不聊了，我们换一个话题。”

他顿了顿：“考虑过拍电影么？”

陆易涟有些诧异地抬起眼看着他。

刚刚陆鹤鸣翻阅的文件被他轻轻合上，推到了他的面前。

“拿回去看看吧。”陆鹤鸣道，“感兴趣的话跟我说，我们再讨论其他事项。”

他顿了顿：“虽然你还没看就这么说有点绑架你了，但是私心里，我希望你能接下来。”

手上的剧本还带着一丝温度，陆易涟把它拿在手上，少顷抬起了眼：

“您……”

“我说过，我见过比你更有灵气的演员。”陆鹤鸣道，“那就是你父亲，他自己把自己毁了，这样的天赋，在他身上的效果约等于0，但是你不一样。”

他笑了笑：“你会成为一个比他还优秀的演员的，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开始这么觉得了。”

“这么久下来，你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不是吗？”

*

“所以说。”顾岑风语气平静地开了口，“他不是在故意刁难你，纯粹是在拿找自己未来御用男主角的标准来考核你。”

“……算是吧。”陆易涟道。

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模样看着少有地乖巧，顾岑风没忍住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

他没别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纯粹是心疼小朋友。

最开始的几次，陆易涟嘴上不说，到底对陆鹤鸣的评价还是介意的，他能感觉到自家男朋友比往常更刻苦更认真，对自己的要求也顺着高了一个台阶。

本来就比之前行程要多得多，累得人都快瘦了一圈，这会儿抱着都让他发愁，更不用说要是陆鹤鸣的认可来得再晚一点，说不定这会儿陆易涟已经退赛了。

“真是……”他没好气地道，“也不怕玩儿脱，要是你真的退赛了，他从哪儿捞人去。”

“陆导说了，1V1这种他还是会谨慎打分的。”陆易涟笑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

他是在说之前网友的揣测。

在伍津退赛，录音出来之前，网上出现过一篇看起来有理有据，实则通篇在靠臆想造谣的小论文。里面详细叙述了节目组是怎么在各个方面给陆易涟铺路的。这其中，重点就描述了一下霸道总裁顾岑风和他的小情人盛世白莲陆易涟同学的爱情故事。

文笔还不错，鉴于实在跟现实实在是有些距离，工作群里大家传阅了一下，纯当了一个笑话看。

“好歹也是金主爸爸。”陆易涟憋着笑，“您不捞我一下么？”

顾岑风顿了顿，低头看他，撞进了一双澄澈中带着生动笑意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

算了一算，确实很久没有教育过了，也是时候了。

他这么想着，俯下身在人淡色的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伸手探进了对方的衬衫。

“捞，怎么不捞。”他勾了勾嘴角，“捞之前收点报酬不过分吧，嗯？”

胡闹了一晚上，陆易涟再次体会了一遍什么叫祸从口出，好在第二天除了赶飞机之外没有其他的工作，他默默地从床上坐起来，将剧本又看了一遍，然后回复了陆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