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52)

作者:烟猫与酒

讲究生活质量这点,陶灼以前能从厉岁寒的衣品里咂摸出来。

不过真的能时常出入厉岁寒的私人空间后,他才明白“龟毛”这词儿闻野用得有多贴切。

厉岁寒的房子租在学校附近,一是因为方便二是因为便宜。陶灼第一次去的时候心想,学校附近的租房,也不知道被一批批学生霍霍成什么样儿了。

没想到进了门环境很不错,朝向好,装修也时髦,一楼宽敞又亮堂,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电视都有,卫生间和厨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阳台还摆了绿植。

“随便坐,我不洁癖,”厉岁寒拿出一沓一次性拖鞋发给他们,“冰箱有喝的,外套挂柜子里,饿了点外卖,垃圾谁吃完谁收拾,撒尿掀马桶圈。”

“我准头很好的。”陶灼举起一次性拖鞋严肃声明。

“没事,你不小心尿出来了就偷偷擦掉,我也不会知道。”厉岁寒笑着弹了下他的脸。

除了把房子拾掇得窗明几净,厉岁寒连床单被罩毛巾这些都是高品质的好货,颜值也高,看了就觉得舒服。

“这已经能当个家了。”回去的时候陶灼对闻野说。

“他自己家比这小楼夸张多了,”原野说,“沙发毯子上都不带褶儿,去一趟愣是让人不敢下屁股。”

陶灼总是忘记厉岁寒的家就在槿市,不仅有他自己家,他爷爷去世的时候还给这个长孙留了完整的一套房子。

“对啊,他怎么不回家住?”安逸问,“租房子再得劲儿也比不上家里吧。”

“他跟家里有点儿不愉快。”闻野没多说别的,只简明扼要道,“老两口比较传统。”

安逸一听就明白了,陶灼也大概能猜到,估计还是当时出柜闹出来的不愉快。

陶灼家那种家庭氛围,让他想不明白父母能有什么事儿真跟孩子过不去,爸妈生了天大的气,左不过等着小孩儿去服个软罢了。

他不怎么担心厉岁寒跟家里的关系,心思径直拐去了另一个方向——黎洋在跟厉岁寒分手后半年,还回去拿过东西,厉岁寒还让他把钥匙留下,他们一定在一起住了很久,没白天没黑夜的。

后来再去厉岁寒的小楼,陶灼不管去开冰箱拿喝的,窝在沙发里跟安逸打游戏,还是去卫生间掀马桶圈尿尿,都会联想黎洋跟厉岁寒一起生活的画面。

他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一次性拖鞋,两个大母脚趾翘了翘,把薄薄的鞋面顶起两块小凸起。

黎洋在厉岁寒曾经的租房里肯定专属于自己的拖鞋。

陶灼偷偷撇嘴。

说不定还是土不拉叽的情侣款。

陶灼第一次留宿在厉岁寒那儿,是大三上学期的元旦。

老爸老妈不过这个,陶臻去跟陶且唯跨年,闻野和安逸没订到房,被陶灼笑话到合伙揍他,最后三个人去超市买了一堆丸饺肉菜,去厉岁寒那儿打火锅。

“你们是把超市抢了吧,”厉岁寒望着一桌子的材料非常无语,“能吃到二月二了。”

“吃到龙抬头还不好。”闻野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开电视连游戏,“累死了,老婆来选人物。”

“谁洗菜?”厉岁寒头疼,抱着胳膊靠墙问他们。

三个人装聋,大呼小叫抢手柄。

“行,那谁洗碗?”厉岁寒又问。

陶灼立马站起来,还同时把安逸往下摁,踢了他一脚,热情地对厉岁寒说:“走吧,咱俩去洗菜!”

即便是陶灼这样拥有无数美好记忆的人,那天晚上对他而言也觉得温馨又自在。

客厅里的闻野和安逸咋咋呼呼闹闹腾腾,厨房里他和厉岁寒也有说有笑,分工装盘洗菜,流水哗啦声和锅底煮沸的咕嘟声混合在一起,窗户上蒙着薄薄的雾气,外面下着盐粒一样的细雪。

“你这装备也太齐全了,”陶灼乱七八糟地洗了一筐蘑菇,就手欠地去拽厉岁寒腰上系的围裙,“你会做饭么?”

“只会一种。”厉岁寒把他手拍开,给陶灼洗了根小黄瓜让他去旁边吃,自己把他的那份儿端过来接着洗。

“什么?”陶灼接过小黄瓜,想开个邪恶的玩笑,面对厉岁寒却莫名不好意思张嘴,只能老老实实吃。

“煲仔饭。”厉岁寒说。

“哦就真是饭啊?”陶灼笑了。

“啊,你以为呢?”厉岁寒的毛衣袖口卷到小臂,整个人显得温暖又整洁,耷着眼皮边洗土豆边跟陶灼扯皮,“没听说过能把饭煮好的才是真大厨?”

陶灼自己连煲仔饭都不会,但是厉岁寒在他心里一直有种没来由的全能感,知道他也有不会的东西,还不是彻头彻尾没接触过的“不会”,是好像尝试了一圈,最后只掌握了个半吊子的煲仔饭,做法说难不难说省事儿又挺麻烦,就觉得他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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