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火欲燃山(53)

作者:过年烤年糕

江湛推开房门,卧室里亮着一盏小夜灯,光线调的很弱,堪堪只能洒到半个卧室。

半室照亮多年前,单薄的男孩胸前缠好几圈绷带,他刚出院不久,小心地敲响大哥的房门。“…哥,大姐被外公接走了,好黑…,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江湛对这个比他小了十岁的弟弟一直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亲昵,那时江家大大小小的事全都由他担起,他的睡眠障碍也因为母亲的离世和父亲突然的倒下而愈发严重,看见男孩的伤口,更是懒的掩饰眼中的烦躁与厌恶。

那之后的几天,他就干脆连人带物的将这个弟弟打包扔去了英国。他想,他会如母亲所说,他会护着他平安长大,给他最好的物质条件,甚至给他从来不属于江家的自由与童年,只要…

他别出现在自己眼前。

少年趴在床上,因为魏微打过镇痛针的缘故而睡着了,薄绸被单搭在身上,露出半个上身。

深裂凹凸的鞭痕密布,伤口的血多已凝结成痂,藤条抽进皮肉的伤口,呈现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血沟”,其余地方更是都被肿胀起的淤血填满,被单遮下的地方还有一半,整个背都找不出一丝好皮肉。

江湛轻手轻脚的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这场远远超出预期的责打,早在第一下落下的时候就不受控制的脱离了初衷,这些年他把江舟扔的远远的,不就是怕出现这样的结果么?

没有任何缘由的,江舟成了他发泄十年前那场怒火的借口与延续。

江湛安静的坐着,卧室里只有输液管里点滴滴答滴答的细小声音,他等着最后一瓶液体快见底的时候,才开口出声。

“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床上的少年一直紧闭的眼皮动了动,好似是不得不睁开,只好浅浅垂下盯住了地毯一角。

下午的责打彻底把他打狠了打怕了,他从来摸不清楚大哥的心思。

江湛没说什么,他走近,床上少年却因为他的动作而反射地往床里瑟躲了一下。

江湛皱眉,道:“怕我?”

江舟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江湛看着这个不知不觉间已经抽枝发芽为与他眉眼相似的少年,他最终停下脚步,离床还有一步。

“上次在电话里,我听大姐说你想要一块手表,”

江湛说着,抬手将自己手腕上的那块表摘下来,他拇指摩挲过湛蓝色的表盘,弯腰放在少年的床头。

“喜欢的话就戴这块吧,这些天在家住下,早点休息。”

第31章 蜘蛛的网

那天之后,一连几日阴沉沉的天空终于在一场暴雨之后迎来晴天。江舟在江宅里养伤,因为伤势,各餐都是易谦吩咐厨房精心另做,然后直接送到楼上的,一时风平浪静。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江家并没有那么多所谓迂腐又繁琐的规矩。当然,这也就是从江父江炎这代才开始这么“肆无忌惮”,从前江老爷子在时候,甭管各位在外面地盘多大多呼风唤雨,祠堂里听训是雷打不动的。

直到后来江炎上位。这就不得不先说一下他儿子江湛的上位史。完全不同于隔壁周域那样狗血曲折的八点档,江湛从生下来那就是众星捧月的东宫太子爷,当年江炎突然重病去世,江湛不到二十就坐上那把交椅时,下面无人敢有半句异议。

为什么呢?因为敢有异议的,早在江炎上位那两年里就全被他给杀光了。

黑夜里,季秋寒光听着就直皱眉头,“你父亲他…”

“从前人家管他叫“江六少”,后来去了那个“六”字,直接叫江少,再后来是江爷,…切,土的不行。”

他末尾轻嘲,但光听那一个去掉“六”字的称呼变迁,这背后关于具体如何去掉的推测就足以令人心泛悚寒。大概当年身历过‘江炎时代’的人,都拒绝回溯对那场罔顾人伦的腥风血雨。

“他就那样。”江湛把支着头的手放下来,不太情愿的懒懒道:“我爷爷说他从生下来就没笑过,大概自小就缺少人味儿,什么兄弟叔伯,在他眼里全都一文不值,连亲生儿子他都能一枪崩了…当然,除了妈,”江湛打了个哈欠。“他对那个拿撒娇耍赖当饭吃的女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等季秋寒追问,江湛忽然翻身压住他:“我说完了,任务完成,开展下一阶段指令。”说着,他手指灵活的要去解季秋寒睡衣的扣子,只可惜,一把就被抓住了。

“我问的你是这些?还不是你一直在跟我扯旁的。”

季秋寒夺回扣子,不想再听他绕弯子,“上回说是在东南亚落下的毛病,这回又说是从小就有,嗯?是不是都在扯谎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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