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目光往那边瞥去，看清他刀下的东西后心脏却重重地跳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爬上心间。

他在切洋葱。

黎昭的动作很不熟练，笨拙地拿着菜刀，但洋葱不像肉类，是很容易切成丁的。不过，谁都知道切洋葱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两分钟过去，黎昭放下菜刀，语速很快地说了句：“那我等会儿再来看看有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出去看西西了。”

菜板旁边是一盘已经切好的洋葱。

缪惟“嗯”了一声，没去看他的眼睛。而很快，外边响起了西西的叫声和黎昭懊恼的声音。

估计是他去摸狗，手上的洋葱气味把西西辣到了。缪惟忍不住笑了起来。

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她把意大利面放进已经煮沸的锅里。笑意一直没有消散。

她想起来她第一次切洋葱时的情景。

真的很辣，那时候年纪又小，被辣得委屈了，就掉了满脸眼泪。她哭哭啼啼地去找爸爸，告诉他：“爸爸，切洋葱好辣哦。”

她爸爸得意洋洋地笑着说：“就是辣才让你切啊。”

肉酱已经炒至变色，她把洋葱丁和番茄丁都倒进锅里爆炒，很快厨房里便充满了香味。

虽然洋葱十分刺激，但洋葱是很香、很好吃的。她不讨厌洋葱。

香气扑鼻的意大利番茄肉酱面做好了，她端出去，叫黎昭一起吃。西西摇晃着屁股，围着餐桌转来转去。

黎昭尝了一口就严肃地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意大利面。”

缪惟不太怀疑他这句话，或许味道没有那么好，但总有别的东西可以加深唇齿间的滋味，将其美化。

吃完后，黎昭主动说要洗碗。不过他显然没什么做家务的经验，进了厨房没多久缪惟就听见盘子摔碎的声音。

她走过去，黎昭满脸懊恼地站在厨房门口，可怜巴巴地说着：“对不起。”

“没关系的。”缪惟把碎渣扫净了，说，“你出去吧，我来收拾就好了。”

黎昭沮丧地走出去抱起西西，把头抵住它的小脑袋，低声念着：“靠。太丢人了。”

西西挣脱出去，追着自己的尾巴绕起圈圈。

黎昭蹭地起身，走到洗手间把灯打开，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自觉被这张帅脸安慰了，他才又信心满满起来。

缪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盘腿坐在窗边的一张圆垫子上，拿着手机正背着什么。

在学校的时候，这正是他们在小树林背书的时间。缪惟没出声打扰他，坐到自己的书桌前，也捧着阅读资料低声背起来。

西西左看看右看看，绕着他俩转来转去。

缪惟放下资料，正要喝口水，西西却一下子跳到她怀里来了。她下意识搂住小狗，又听见黎昭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缪惟，你想考什么学校啊？”

她扭头，看到黎昭的眼睛，很像怀里正仰起头的西西。

“我想读C大的法律系。”她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目标，但黎昭问起来她却有点高兴。

“C大啊。”黎昭低头思索了一下，妈的，高不可攀。虽然他常怀有逆袭的美好幻想，但他一点都不爱学习，脱层皮也考不上C大。他只有努力跟缪惟去一座城市。

他又问：“要是我也去那边念书了，周末可以找你玩儿吗？”

缪惟没有立刻回答，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黎昭明显是喜欢她的，却又这么不敢靠近她呢？谈及未来，他的口吻那么疏离，仿佛他们到那时候了，也不会变得太熟悉。

是她看上去这么难以相处吗？

黎昭还仰头看着她，神情变得有些紧张。缪惟说道：“当然可以啊。”

她总是有着对于自己的未来生活的设想，一直以来，也为了实现那种设想去努力。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她也会勇敢一点。

所以她又再加了一句：“这段时间也可以经常来找我啊，我们一起学习。”

“真的吗！”黎昭激动地问。

缪惟笑了起来：“是啊。我很喜欢跟你待在一块儿。”

黎昭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红了脸，傻不愣登地反应着这句话，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我也是，也……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他简直想说喜欢你，但是忍住了。

两个人一起待了一会儿，黎昭看着天渐渐黑了，才抱着西西念念不舍地跟缪惟告别。

缪惟将他送至门口，又回来继续读起书。好几分钟过去，她又走到窗台边上，往底下看去。

路灯杆子在地面上撒了一圈光，树木的影子也投到地上，这时候晚风开始吹了，遛狗的人才多了起来。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几天前，她偶然发现黎昭在这边遛狗，此后，在那个时间段总能看见他。她就开始猜测下一天他还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