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夜晚才开始，而在王燿这头，却已经是事后了，秦豹说自己还想再念一会儿书，王燿便坐在他身后的床边守着他。

又是静。

这种静却让人非常地安宁。

不知道是因为两个人终于找到了让彼此都舒服的方式，还是默契度达到了新的高度，总而言之，当秦豹在安静地用功时，王燿也能够安稳地陪着他。

王燿没忍住想要抽一根烟，问了声秦豹可以吗，便点上了。

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里，秦豹并不会觉得呛人，反而觉得这或许就是属于王燿的味道。

他们第一次谈起自己真实的想法。

秦豹是写到一半题目的时候，说道，“我想当个导演，所以，你别看这个地方没什么人，但最有名的电影学院在这里，这里所有的居民都能和你聊几句电影。我想待在这里学习。”

王燿呼出一口烟，静静地听着。

“说这些你可能不太能理解，以前有人要我练篮球，其实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够高，也没什么天赋，就退出球队了。我从小也顽皮，常常逃课出去看电影什么的，看到这个年纪，终归多少有点电影梦的，所以现在还年轻嘛，就想闯一闯。”

说起这些，秦豹眼睛里隐约湿润，动人的愿望，他回头，真诚地看向王燿，“王燿，我打算留在这里，你说，好不好？”

王燿低着头，掩饰过自己心里沉重的失落感，微微抬头与秦豹对上一眼，却依旧无法直视，轻轻笑了笑，像是鼓励，“很好啊。”

王燿很勉强地说着一声好，虽然这和他设想的未来不一样，但这依旧还是属于秦豹的未来，他没理由不支持他。

王燿吸上一口烟，也坦白道，“我其实也有想过我们之后的日子，没想过你想出国学这些。只以为我们只是从学校搬出去住，可也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起生活，如果你想工作，那我也可以在我家公司给你找个轻松又钱多的职位让你玩玩看。可生活还是一样，打扫，做饭，洗衣服，偶尔斗斗嘴。要是又被我弄糟了，大不了再将你哄好，再宠一宠就可以了。”

说起这些，秦豹却微微摇摇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王燿表达这些：“可是我们不会永远这样。在学校里就随你了。可是，我们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你明白吗王燿，人生不仅仅只是一间屋子而已。我们不会只生活在一间屋子里，只剩下打扫做饭这点事了。再说……我们俩又不是夫妻。”

他自嘲地笑了，“你以为这是同居吗？过家家吗？过个三五年，适婚年纪了，我们俩就出去吃个饭，你要在食物里面藏戒指和我求婚吗，难道你要买一大束花给我玩浪漫吗？”

王燿心里在想，可以啊，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啊。

但秦豹在说，“王总你是笨蛋吗？”

被人这样骂了，王燿灭了烟，不明白事情哪里有这么复杂。

“而王总，你以后要做什么呢？”秦豹问。

王燿心里烦躁起来，又是一根烟点上了，“我没想过。可我刚刚想过很多。我爸大概想要让我接管他的事业吧。只是他也还年轻，不着急。”

王燿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劲来，可这一切就是事实了，他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他勉强笑起来，像是这事实无比地好一样，“我到时候就真的成为王总了哦。”

秦豹温和地笑，似乎由衷为他高兴，“嗯，王总，很好啊。”

王燿发现秦豹的眼睛里有泪。

明明才痛痛快快地做过，现在想起来，秦豹之前的主动似乎就像是在和他告别。

秦豹的眼神似乎一直在告诉他，王燿，哪怕我们俩现在再亲密都好，有那么一天，我真的会离开。

有那么一天，我们真的不住在一起。

你有你的人生，而我有我的。

王燿在这种离别的氛围中找到某种荒谬的好笑的地方，便笑起来。凑过去抹去秦豹的眼泪。

他在想，秦豹到底都在担心些什么，不安些什么，又在难过些什么？

他为什么要努力，为什么要说所谓的追梦，为什么要离开我？

王燿还是想继续和秦豹黏下去，哪怕秦豹觉得一间屋子的世界太小，可他却觉得已经足够大了，大到他恐怕可以这样待一辈子，他都不觉腻。

难道这些和秦豹的选择有冲突吗？

秦豹说他是笨蛋，他还觉得秦豹是蠢货呢。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事情再拖下去是不行了。

今天秦豹可以跑到国外来，明天要是跑到外太空他是真的很难抓回来了。所以一定要先将这个人绑住了！

于是他捧住秦豹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我等一下要说很重要的话了，你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