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旅行故事+番外(31)
……
憨哥咳了两声打破了此处的不可言说,递过两个自热饭,“来吃饭了。”
钟蘧胡乱应了,在衣服上擦了下手,接过自热饭就跑。
憨哥像个操心的老父亲看向肖铎,“你收着点啊,大家又不瞎。”
“情难自禁,”肖铎坦然地笑笑,“我努力‘禁’一下。”
其实肖铎根本就是放纵了自己的爱意,钟蘧这个狗脾气……
肖铎想,自己只好耍耍流氓,给他张牙舞爪的底气。
*
六辆车的人们聚在一起吃饭,吃饭是很能增进大家感情的。
早饭,大家挤一挤围坐两张大桌,一起吃鸡蛋、面条或者小米粥,一起展望展望一天的行程,算是“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
中饭,大家围在一起吃泡面或自热饭,泡面的水是早上在餐馆打的,高原气压低,水温不高,憨哥基本就当干脆面啃,自热饭是狮泉河买的最简单的青椒肉丝口味,生石灰一热,余热还能热一袋牛奶,钟蘧每天都老老实实热了,上交给肖铎喝。
六车人就这样艰苦朴素地一边唠嗑一边共享榨菜或香肠,大家都挺快乐。
这一天也是一样,大家围坐一圈,徐姐被兆南之逗得直笑,简直拿不稳手里的泡面,钟蘧略有心酸地想,在徐姐这儿,自己这干儿子的身份已经没了。
兆南之看着是个远离俗世的艺术家,实则生活调性十分市井,这一路,他的摄影师同伴们都考虑着怎么拍雪山,怎么拍藏羚羊,就他为人民服务,给所有人拍艺术大片。
这些人里,他又尤其喜欢追着徐姐拍,徐姐是位舞蹈家,她体态好,心态也好,一错再错的路上,徐姐可以完全不顾他人的眼光,在错边摆出孔雀舞的姿势,自然而然地展现她的魅力。
“我不管世界怎么看我,我对世界完全开放,”她这么说。
钟蘧由衷地佩服她。
李师傅就心酸了:“还好小兆不会开车,要不然完球,我也得失业。”
大家都笑起来。
正有说有笑的,有人喊了一句“冰雹!”
兆南之:“完球!”
大拇指大小的冰雹说砸就砸,落在地上又反弹到小腿上,就跟子弹似的,钟蘧跳了两下,自得其乐地玩了个躲避冰雹小游戏,“哈哈哈哈,这还挺疼。”
肖铎无奈地指挥小傻子拿好两份自热饭,脱下外套挡在两个人头上,揽过钟蘧往车上走,大家也都赶紧各自回了车里。
坐在车里听着冰雹打在车上发出“听听框框”的声音,在温暖的车子里吃着自热饭也有点意思。钟蘧挑食地把青椒放到肖铎碗里,换了两块肉。
肖铎纵容地捏了捏他后脖颈,正想开口说什么,隔壁车突然传出两声小动物的呜咽,再然后就响起了女孩的哭声。
钟蘧心一紧,跟肖铎心照不宣地对上了眼神,“是大牙……”
“嗯。”肖铎顿了一顿。
憨哥使坏,道:“老肖不去安慰安慰小姑娘?我看那小姑娘对你很有意思。”
肖铎倒是没什么起伏:“没必要。”
憨哥叹了口气,语气正经起来:“回拉萨也就五天时间了,生死有命啊。”
钟蘧这才意识到,只有五天了啊。
他食不知味地塞了两口,凑近肖铎:“你去吧,我不生气。”
“……”肖铎停下了筷子,“你要我去?”
钟蘧咬着一只勺子,含糊地点了点头。
肖铎:“你要我去,我也不去。”
封恰自有她父母安慰,他过去算是怎么回事?他要负责的人是他家小朋友,他很清楚——他完全忘记了小朋友说过的“旅行结束我绝对不再打扰你”这回事,只以为钟蘧还在回避性取向问题。
肖铎揉了揉钟蘧的头。
*
冰雹停了以后,大家一起参加了大牙的葬礼。
原本封恰想挖个洞把大牙埋在土地里,但是李师傅提醒说,在西藏的风俗里,土葬属于最坏的葬法,只有作奸犯科的人或是因为传染性疾病死去的人才会进行土葬,是不允许拥有姓名的,被镇压的死亡。
封恰的眼睛很红,她抱着没了气息的大牙,一边说话一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那……那怎么办?”
李师傅看得不忍心,放轻了声音:“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要不大家一起找找大石块,累个石堆?”
大家都应了,草原上少有大的石块,车停的位置离湖边还有些远,大家便四散开来。
封恰看着大家忙碌的背影,眼前渐渐模糊了,她在几人身后蹲了下来,把头深深埋在大牙身上,泣不成声“谢谢……谢谢大家。”
封母踌躇了一会,走到肖铎身边,轻声说:“小肖,阿姨麻烦你,你跟恰恰年龄近,你陪陪恰恰,帮帮她,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