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好像有点喜欢你(98)
余建的工长名叫徐君国,个子不高,常年在建筑工地上工作皮肤居然还挺白,因为是A市本地人,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微微带着A市本地的口音。他将宿舍门打开后,狭小的空间入目就是两张简易的钢架床,床头各有两个小木桌。喻沧州几乎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哪张床是余建的,实在是两张床整洁度相去甚远。
“所以余建和章伟这两人平日里的关系怎么样?”看着这两人迥异的寝居风格,喻沧州问道。
“不太处得来,余建性格比较安静,章伟性格比较闹腾,两个人几乎没有看得对眼的时候。章伟一看见余建就喜欢挑事,不过余建不乐意和他吵,所以一般都是余建避开他,两人的出门时间也几乎都是错开的。”
“他俩性格不合?那除了章伟以外呢?余建和其他人关系怎么样?平日里有没有和谁发生过矛盾?”
“其它人不是一个宿舍的基本上就没有那么多纠纷了,大家也就是工地上一起砌个砖什么的,下了班也就不来往了。矛盾的话没有见他和什么人起过冲突。”徐君国眯着眼睛回忆着。
“所以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
“对的,他休息的时候总爱一个人坐着看书,也不爱和大家聊闲话,大家聊的话题他都不爱参与,而且工地上的人哪有看书的啊?久而久之,大家觉得和他聊不来,觉得他装,索性也就不搭理他了。”
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一般不和人起冲突的建筑工却被熟人杀害,喻沧州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徐君国见喻沧州的问题没那么密集了便开始招呼起来,“唉警官,你俩进来也挺久了要不要找个地儿坐坐?”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章伟床上的衣服棉被往里拨了拨,“我已经让人去叫章伟了,章伟马上就来,你俩要不坐着等?”
“不用了,我们俩就随便看看,有问题再来问你。”
喻沧州在和徐君国了解信息的时候,顾彦则在四处观察余建的宿舍。只见以宿舍的中轴线为界,宿舍的两边完全是两种风格,一边东西堆得混乱、随意,另外一边则是整洁而讲究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单抻得平整无纹,窗台还养着一盆多肉。
观察完这些,顾彦走到余建床边,察觉到枕头下面掖着个什么东西。他拿开枕头,只见那里赫然躺着一个记事本。他拿起翻开来,发现余建在里面记着日记。
“路边的桂花开了,夜风一吹,暗香浮动。傍晚散步的时候闻到,才突然意识到秋天来了。常常对于节气的变化有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初春的百花,夏夜的微风,秋日的霭云,数九的大雪,那些都是很美的事。”
“今天因为太累,结果晚饭的时候一不小心在常去的那家面馆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碗已经收走了老板却没有叫醒我。总有些时候接收到连道谢都显得太过郑重的微不足道的善意,可是却因为这不足挂齿的善意,我热烈地热爱这个人间。”
“今天去了万佛寺,下山的时候下起了蒙蒙小雨,远处的湖光山色仿佛都掩映在一片雾中。面对着这么美的景色,我却在想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相信宗教了,神真的能拯救我们解脱我们吗?在我们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看不清自己的来路和归途的时候,我们确定要把自己的自由意志交到一个甚至都无法确定他的存在的神的手中吗?我不要。”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间,只你看我一眼,我就领悟了爱情。”
第四十六章
顾彦一页一页浏览着余建的日记,日记这种文体有时候有种特殊的魔力,明明主人公只是在简单地记叙他的生活中再平淡不过的小事,你却借由这些文字仿佛看到那个人就在你面前立体起来,于是你也跟着主人公的心情进入他的生活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喻沧州走到顾彦身后,发现他在浏览手中的一个记事本,“有什么发现吗?”
顾彦从日记中回过神,抬起头来,却因为没有意识到喻沧州站得离他有多近,抬头的时候耳朵不小心碰到了喻沧州的嘴唇。这个动作看上去就像喻沧州吻了一下顾彦的耳朵,偏偏始作俑者还不自知,只是一脸专注地看着顾彦。
顾彦顿时耳朵就有点红,“嗯,是有一点发现,你看这里。”
喻沧州顺着顾彦手指的地方望过去,显然也看见了“领悟了爱情”那段句子,“你是说,余建可能有喜欢的人?”
那一瞬间,顾彦好像突然就与日记里的文字产生了某种感应,心里突然电光石火间冒出一个想法。但这想法是在太过主观且无法解释逻辑,顾彦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顺应着喻沧州的话说了句“嗯”。